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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肥依舊是難纏,他電話中的態度始終曖昧,既不答應也不拒絕,像一條溜順順的泥鰍,滑手得很,逃脫了還向你調皮地搖搖身子,看上去無辜極了。
塗成森覺得這狗樣像極了文煬,被連日的壓力與心火累得慌,口腔都有些潰瘍。
展喜顏也好不到哪去,塗成森找牽線人,他負責偵察警察動向與道上局勢。
前者要的是膽,後者要的是識。
而文豐呢,依舊閒閒地過著平常日子,這般的心寬,竟從沒見他發過一點胖。
他是被時間凍結住的人。
塗成森老覺得他們所有的人都是在道上蹦蹦跳跳四竄的青蛙,聒噪的,急進的,自以為擁有了整片天空,而文豐則是伏在暗處的蛇,不動聲色地看著,在必要時竄出來吞只進肚,然後再靜靜隱於一旁,等待下一隻愚蠢的青蛙,而滿路的青蛙依舊吵鬧不止,渾不知自己的命懸一線。
真是可惜,道上有無數只青蛙,而蛇只有一條。
展喜顏明顯地比塗成森疲累,頭髮比以往更長了,一臉菜色,眼瞼下是深重的黑眼圈,像個吸毒的憤青。
因為文豐的出面,兩人暫時處於風平浪靜的狀態,見面點點頭,在討論計劃時雖不互相直視,但對方講述自己意見時,也是仔細聆聽的。
雖不能與以往的把酒言歡相比,但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
攘外必先安內。這句話還是有市場的。
道上很多人都在背後說文豐一定啃過許多兵書,唯有這樣的人,才能地在低氣壓的現狀前還能閒庭信步。
某日一起討論交易程序時,展喜顏說殊道會也在注意這筆生意。
一直沉默似配角的文豐“哦”了一聲。
“這麼快?”他的口氣很奇怪,不似平日的溫和平板,倒有種意味深長的揶揄。
一屋的人都看著他。這的確是個很重大的情報。
展喜顏的臉藏在陰影中,像深不可測的古井,而今文豐的話像細微的風,井水微瀾。
像得到了文豐的鼓勵,展喜顏難得地說了很多,包括他對殊道會整個幫會的局勢與結構看法,還有原定交易地點的分析,以及警局對這次交易疏離態度的懷疑。
整個三義廳的會客室沉悶得很有冬日的氣氛,而展喜顏難聽的公鴨聲依舊滔滔不絕。
所有人都很驚訝,這六七年展喜顏不能說不能幹,他有他獨當一面,心思縝密的時候,但一直低調謙和,所以儘管身份尷尬,也有人表示不滿與嫉恨,可面對他逐日高升的幫中地位,還是沒有人明裡站出來表示輕蔑與不服。
這固然與文豐的威信有關,但展喜顏的謹慎與不露鋒芒也佔很大的原因。
可今日的展喜顏實在異於往日,這般張揚醒目,很是令人驚異。原本只是暗地的朝顏,寂寂開放,而今順著籬笆,經過深夜的重露,迎著晨光,示威似地灼吐出清傲的紫色。
他的臉還是憔悴,可是語言的力量與清晰的思路,讓很多人在心中嘆著:果然不是小覷之輩。
可是塗成森卻看到底下他的手在微微的抖。
半天,展喜顏才停下來,坐下時,忽然向塗成森看了一眼,挑釁的,尖銳的。
眾人心知肚明,展喜顏這次出盡了風頭。
這算是功利的誘惑使然呢,還是對愛情保衛戰的警惕?在場人八卦又促狹地揣度。
文豐倒沒有說什麼,手指“篤篤”地敲了一下椅背,最後卻決定讓塗成森去見阿肥進行交易。
這是一個出人意表的決定。
展喜顏有些意外,卻似乎又認命地閉了嘴。
在場的分會老大於暗處交換了一個眼神,來竊笑展喜顏的小丑演講。
到頭來,文豐依舊器重塗成森。
展喜顏垂了眼,呆在一邊,不聲不響,又恢復了以往的風輕雲淡,他的確已經成了一個看不透的男人。
假以時日,他也可以成為文豐一樣心思凝重的男人,像江南大戶的建築,一重又一重的門,庭院深深,笑漸不聞聲漸悄。
其他的兄弟倒沒說什麼,只是走過去,拍拍塗成森的肩,像是對他能挑大樑的信任。
塗成森笑了一下,空泛茫然的樣子。
他想轉過頭去看展喜顏,後者卻低著頭走開了。
其實他們是陌路人。他這時才真正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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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更新了三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