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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隔閡會在一夜之間產生,也會在一夜之間消失。心結解開了,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第四章第八節
謝磊睜開眼,已經六點,要在北京天早亮了,在這兒窗外還是漆黑一團,什麼也看不清,很多人依然在夢中。下床,頭痛的厲害。本來昨天下午就要下山,到市裡趕乘今天第一班到達烏魯木齊的長途汽車,可在送別的飯局上他就喝的不省人事。
新疆人的熱情充分表現在酒上,到過新疆的人都深有體會。那時公安部的五條禁令還沒出來,又趕上週末。離和田一百多公里的崑崙山上,獄警們的週末業餘生活基本上靠酒來陪伴,幾碟油炸花生、大豆就拼成了下酒小菜,幾個人圍成一圈就開喝。這種酒文化在新疆邊城小鎮隨處可見,七八平米大的小賣部裡,就能圍成一桌,有時一喝一下午。還有的邊吃邊跳邊喝,這是自己人在一起喝的方式。現在第一回有從北京來的刑警專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搞調研,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在這個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喝酒,再沒有什麼方式可以表達他們的崇敬心情。另外,在有語言障礙的情況下,喝酒不失為表達感情的最佳方式。酒是刀郎作過廣告的肖爾布拉克,一種烈性白酒,比北京的二鍋頭還要猛。新疆漢人喝酒的方式早已入鄉隨俗,不是自掃門前雪的喝法,是一對二的喝法。在局裡喝酒,酒桌上可以有白的,也可以有紅的、啤的,這裡不行,只許一種顏色。謝磊沒有提出異議,在分局他的灑量是最好的——東北人能喝酒。可喝著喝著,謝磊就有些上頭,飯局開始是讓客人先吃些食物,沒吃多大一會兒,有人使了個眼色,酒瓶子就從窗臺拿到酒桌上,還有一個托盤,當中放了三個精緻的小酒杯。由主人先向客人敬酒,然後按主次位的方向依次敬酒,每人輪一次。先是監獄長和謝磊喝,然後是指導員,接著是管教和五六個獄警,這邊敬的酒剛喝完,那邊又來了。杯子是小,可杯數不少。輪到謝磊時,他也拿起托盤,用依次敬酒的方式來答謝在場的每一個人。週而復始,一直輪了四五圈,直到謝磊喝得不能再喝了,酒局才結束。在場的每個人都很高興,在他們看來任務完成的不錯。謝磊酒量是不錯,可也經不住這麼喝,喝到一半時,他完全有理由停下來,但他沒叫停。獄警們要感謝謝磊,其實在謝磊在心裡,他更要感謝他們,是他們幫助王大名改造,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是在為王大名喝,再多的酒也得往肚子裡灌。
現在謝磊來到探監室,這是個簡陋的混磚房,二十多平米,中間放了張方桌,兩旁是小條凳。四周空空蕩蕩的,也不隔音,能聽到旁邊那間屋裡的人聲。牆皮大塊脫落,顯示出年代的久遠。儘管已是五月,屋子裡潮氣還很重,陣陣寒意襲來,謝磊打了個寒顫,想到了王大名每天睡覺的地方,心裡很不是滋味。
王大名進來時,兩眼惺忪,似乎也一宿沒睡好,上衣釦子繫到另一個釦眼上,看得出他穿衣動作很快。謝磊上前糾正了這個小錯誤,很順利,王大名帶著銬子的手沒有拒絕,任憑他一個釦子一個釦子地解開,又一個釦子一個釦子地繫上。末了,謝磊把自己穿的毛背心脫下來,給王大名套上。走前張捷說新疆溫差變化大,帶著備用,現在這件毛背心穿在了王大名身上,王大名接受了。
謝磊重新回到王大名對面的位置上,接著說:“大名,我走了。我帶了些書,抽時間好好看看吧,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好好把握!”
王大名注視著謝磊,一句話也沒說,第一次這樣認認真真地看著謝磊。他在夢中曾經無數次看到自己和謝磊的前半生,也是在他和謝磊碰面那一天,他以為謝磊終於可以轟轟烈烈地在他心中走遠,而這個叫謝磊的人,現在又回到他身邊。天色很快會發藍變亮,他突然覺得時間太長了,怕和他來不及老去就會分別,他從來都不覺得一生能夠這樣長。這一次,他這樣近距離地看著自己的兄弟:不再是少年了,那個靦腆率真的謝磊不在了,都已步入青年,接著就是中年,然後漸漸老去。看到謝磊就想到自己,十年的時光,就這樣在監獄裡晃過去了。怪誰?謝磊嗎?社會嗎?都不是。看著謝磊,想說聲對不起,可怎麼也說不出口。在寂靜的微光裡,王大名心中酸楚難忍,眼淚大滴大滴地滑落下來。
好象化學反應似的,緊跟著謝磊的淚也湧了出來。每個人都有情感失控的時候,多年的刑警生涯雖然已造就了謝磊堅硬的心理,但此時他的心不住地顫抖,他想撲到王大名身上喊一聲:“大名哥,你受苦了!”
不知怎的,父親說過的話又一次迴盪在耳邊。是的,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