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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艹”才往家走。
大學區的南邊是景銅街,街面兩邊的法國梧桐和歐式建築都是戰前留下的,時光在這兒停了,優雅不訴舊傷。封閉的年代裡,城中幾大家想盡了辦法保護這條街,倒與國之將愛不愛的無關,是骨氣。這條街是幾大家的骨氣。還好,最終保住了,可原先私有的馬路劃給了公家,面上邊角的幾棟房子也被衝了公。改革開放後,申屠家走了好些門路又把充公的房子買了回來,箇中傳奇成為了坊間的談資。須說路牌上還是標的景銅街,可本地人更習慣把這兒稱為屠家街。屠家街是城中的景兒,一日遊必經之地。這兒的樓只租不賣,便是租要求也多到苛刻,屋裡佈局不能改動不說,連一塊褪了色的木地板都不能換,不定期的還有人來檢查,交罰金是輕的,被趕出去的多不勝數。饒是諸多不公平條約擺著,求租的個人和公司還是絡繹不絕,現今的屠家街就是一個時尚聚居地,奢侈品牌成片兒個人創意工作室扎堆兒,居住得起的人寥寥,王祌一住這兒,不尊那些規矩。
景銅街29號是棟典型的巴洛克風格建築。王祌一推開房門,頓了頓,進了舊式的拉閘門電梯,按下“2”字鍵,電梯靜了一刻才慢騰騰的向上爬,鋼索的“刺啦”聲很大,王祌一就在這沉悶的聲音裡平靜了下來。
“少爺回來了。”作為管家的吳叔立在電梯旁,接過了王祌一脫下的外套。“今天老爺和太太都來過電話,您出版社的編輯也打了好幾次——”
王祌一皺著眉,散開了束起的長髮。“他們說什麼了?”偶爾,王祌一會膩歪長髮的自己。這樣的自己走到哪兒都難以被忽視,貌似與眾不同,不過就是頭髮長了。他不享受關注,再則,他很討厭做。愛的時候別人愛。撫他的頭髮,這會讓他感覺自己是一頭愚蠢的寵物,比禽獸都不如。可情人們愛他的頭髮,何端也不例外。
“編輯先生想就新書的事情跟您詳細面談一次,太太則是叫您回老爺的電話,老爺有要緊的事得親口告訴您。”吳叔喜歡按輕到重的次序報告事由。老人家的刻板成了脾氣,還好周圍的人將就。
王祌一“嗯”了一聲就進了更衣間,揀了幾件居家的衣服便奔了浴室。今天圖書館盤點,多少有些累了。洗完了澡出來,王祌一看見吳叔拿著吹風機立在搖椅邊就乖乖的坐了過去,頭髮滴答著水搭在椅背上,吳叔使象牙梳子細細理順了又試了吹風機的溫度才給王祌一吹頭髮。“也不知道還能給少爺吹多久的頭髮。”吳叔感嘆自己,也感嘆歲月。王祌一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就是掉根頭髮絲兒他都心疼。
“您想吹多久就吹多久。”王祌一眯起眼睛笑言,十足貓樣。
“我年紀大了,少不得術士。趁我還能記著點兒事,想幫您尋一位可心的管家,再由我帶一段兒,帶得順手了我才放心退休。”吳叔小心翼翼的撥弄著王祌一的髮根,生怕熱風傷了孩子的頭皮。
“吳叔不退休,我給您養老送終。”王祌一的說法,認真,又不認真。身份有別,終不是半子。
“少爺千萬別這麼說,我怕折福。”吳叔念王祌一的好,認得處境。
親暱的話一兩句便上心,多了反倒無意。王祌一任老管家唸叨了一會兒,乖說:“都憑您安排。”頭髮幹了,吳叔便忙著給王祌一泡茶。這是王祌一的習慣,一杯茶喝到睡覺,就是不喝也得泡著,香氣也止渴。王祌一坐搖椅上眯了片刻才給父親去了電話。“爸,您找我有事兒?”
電話那頭的申屠修明沉吟過一響,慢道:“回老宅來一趟吧,你爺爺不行了,想見你。”
王祌一怔了怔,應“好”,須臾喝光了茶,請吳叔備車。“我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麻煩您幫我跟編輯打個招呼,還有學校那邊——”
“我都知道。”吳叔妥帖著幫王祌一換過西裝,袖釦也特意選了素雅的。老爺來電話的時候他就猜了個七八分,只是老爺不語他知,自個兒也就做個本分。“少爺先去,我安顧好這方就來——”
“吳叔不來也成——”
“不成不成,換個人也不曉得你的吃穿用度,我最遲半夜就到老宅。”吳叔堅持,送王祌一上車。
王祌一跟吳叔道了再見,示意司機開車。去老宅少說得四個小時,他就趁這點兒時間補了個眠,要回了老宅怕是睡不了覺了。
老宅燈火通明,王祌一一下車就見著王敏傲站在掛滿明燈的院子裡。王敏傲穿著白色套裝,臉上略展顏色,堪堪美好。她對他笑道:“還以為你會更晚。”
王祌一也覺得自己應該更晚一點兒來才是。“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