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砌起的煤山,一群灰頭土臉的工人正在一旁捧著飯碗吃飯,一箇中年胖子仰著脖子對著煤山上的一個高個兒男人大喊:“溫四!下來吃飯啦!”
這個名叫溫四的男人瘦高個兒,頭髮蓬亂,身上沾了煤渣,從頭到腳黑乎乎一片,穿著破爛骯髒的工作服,他聽到工友的呼喊,便把鐵鍬插。進煤堆裡,三蹦兩跳跑下煤山,連手都不擦,接過工友遞來的饅頭二話不說塞進了嘴巴里。
閒散時,工友都愛瞎聊天,瞧見他狼吞虎嚥的模樣,登時開起了他的玩笑。
“溫四,你好歹也是經理的遠房表弟,叫他給你安排一個好職務嘛,偏要來當這挖煤的工人,每天勞累就算了,還餓得跟死鬼似的。”
“他表哥就知道掙錢,哪管自家親戚死活,我看溫四也是有苦難言。”
“溫四,我看你那大表哥吃香喝辣,出入有車,穿得人模狗樣,你就不嫉妒囉。”
這些工友有意無意就要取笑他一番,先前得知他是西郊煤場總經理溫世梵的親戚,都還對他有所顧忌和巴結,可是後來發現他和一般工人並無二致,總經理對他也沒有任何的特殊照顧,便有傳言說這個溫四就是個窮親戚,溫世梵看不上眼的,迫於親戚情面,只得收下當個挖煤工使喚。於是,便沒有人在意他了。
溫世梵近一年都不常在盧京城,他的生意做的大,在外地也有產業,故而不願在盧京城這樣的是非之地多待,特別是一年前他衝動之下做了那件事之後。
吃過了午飯,工人們又開始幹活兒,工頭忽然走到溫四的身旁,拍著他的肩膀笑嘻嘻說道:“溫經理回來了,說是要見一見你。溫四,機靈點兒,他好歹是你表哥。以後還要靠他提拔呢。”
推開辦公室的門,溫四撓了撓腦袋,並未言語,西裝革履的溫世梵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從桌後走了出來,溫和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態:“江團長,請坐。”
那溫四因著長期沒有洗澡,渾身發癢,忍不住又撓了撓身上,而後他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溫世梵的姿態挺恭敬,親自給這位溫四點了一根菸。溫四長吐一口煙氣,才悠悠然說道:“溫經理,就不必再叫我江團長了吧,江韶年這個人,早在一年前就不存在了。”
溫世梵在另一處沙發上坐下,態度依舊恭敬:“江團長早前照顧過我的生意,我這個人,懂得知恩圖報。不管怎麼樣,江團長在在下心中,依舊還是團長。”
“我照顧你的生意那是利用職務之便共同獲利,你救過我的命才是真的。”
溫世梵搖了搖頭,又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得溫和無害:“說起來真是苦了江團長,日本人查得緊,我只有把你安排在工人堆裡才能避人耳目,這一年來,真是委屈你了。”
他們倆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年前。日本人控制了盧京城內的一批富商,包括溫世梵,於是胡家軍全滅之時,直木青行就把死屍全部運到西郊煤場,要求利用溫世梵的煤場燒掉屍體。溫世梵自然不敢違抗,接待了前來執行任務的軍官,就在屍體被一批一批抬去空地時,溫世梵看到一具屍體上突兀的插著一把綁有日本國旗的軍刀,太陽旗在風中飄蕩,很是扎眼,溫世梵不由的多看了幾眼,那日本軍官驕傲的嘰裡呱啦說了一通,身旁的翻譯官毫無感情不急不緩的翻譯道:“那個人是胡家軍的團長,青木大佐親手殺掉了他,他是胡萬七的親信,江韶年,太囂張。你們中國人,太囂張,要由我們天皇陛下來管一管,你們中國人,必須要臣服於我們大日本帝國,大日本帝國的軍刀刺進中國人的心臟,我們的太陽旗飄蕩在中國的大地上。”
溫世梵大驚,暗中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那躺著的果然是江韶年。雖說胡家軍無惡不作禍亂盧京城,和日本人合作,聰明反被聰明誤,現下不過是雙方狗咬狗,大家怨恨日本人,可也沒有人同情胡家軍,但是對於溫世梵來講,江韶年曾是他的福音,江韶年是從煤場走出去的,後來做了胡萬七的團長,也不曾為難過西郊煤場,相反,十分厚待溫世梵,儘管這只是利益關係,溫世梵還是覺著,江韶年待他,到底是不錯的。有了這一層恩惠,溫世梵頭腦一熱,很是衝動,定要把江韶年的屍體換回來厚葬,免得這位江團長死相難看。於是他盛情款待了日本軍官,由煤場工人親自代勞燒掉屍體,在他們摟著女人吃飯的時候,江韶年的屍體被暗中調了包,哪知這江韶年的命居然如此之大,被人發現還殘存呼吸,立刻請來了醫生,那軍刀刺在江韶年的兩根肋骨之間,正巧卡在裡面,所幸沒有傷及內臟,這才撿回一條命來。
溫世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