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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表家屬送他出門。
他坐進車,對我說:“過來坐一會。”
我依言領命。
他說:“每次去憑弔去世的人,總是會讓人心生感慨。”
我答:“是。尤其她這麼年輕,香消玉殞,更令人難過。”
他回答:“美人遲暮,英雄白頭,一個道理。”
他說:“那天有事早離開,後來去酒店找你,你不在。”
我回答:“赫連喝醉酒,我奉命找他,在外面過了一夜。”
他倚著座椅微微側頭,笑意溫和:“我又坐了十五個小時的飛機,累的太陽穴疼。”
我遲疑,看他一眼,說道:“以前我工作到深夜,精神高度緊張,也是這樣,經常覺得頭皮的血管要爆炸。”
我伸出手,“那時候老媽常幫我按摩,幾個穴位我還記得很清楚。”
說完才覺唐突。
蔡邵雍微微闔眼,並未說話。
我拇指抵住他太陽穴,輕輕按摩他頭皮,剛硬的短髮摩擦手掌,感覺很奇妙。
相距很近,我看得見他眼底發青,唇線剛直,衣領口乾乾淨淨,清澈的柯龍水淡雅宜人。
他鼻樑英挺,生生帶出幾分凌厲。只是不同於廖啟望的剛強幹練表露於外,他常常以溫和內斂做姿態,骨子裡是一般的桀驁不馴。
我遲疑一會,拇指與食指併攏,揉捏他眉峰與鼻樑。
小時候老媽常常這樣替我按摩,怕我看書傷到眼睛,我搬小板凳坐到她跟前仰頭閉眼,姿態親密而自然。
他很放鬆,並且幾乎都要睡著。
他問:“出海玩了嗎?”
我笑:“又沒有成行。”
他問:“又?”
我回答:“是啊。說來第一次是你公司舉辦酒會。方如晦缺席,我經紀人無人可抓,我成了替補,那天我本來打算出海釣魚的。”
他笑,片刻又道:“其實我很高興你沒能出海。”
無邊靜謐氣息蔓延車內,有些事情不能想,想得太深令人心悸。
我揉一會他眉心,說道:“我該上去了,還要招呼客人。”
他不語,隔了片刻回答:“你下週去巴厘島拍外景?”
我接了某位新銳導演電影的主題曲,要拍MV。
我回答:“是啊。聽上去很美,但要在海水中泡三小時,還要做出失戀狀。”
他抬手時我正縮回手,碰了一碰,相觸的剎那我嚇了一跳,心如擂鼓重重撞擊,激烈到疼痛的地步。
少頃他睜開眼,說道:“為何這麼巧。下週我有好友舉行婚禮,也選在巴厘島。”
☆、第十二章
赫連說:“那晚上你揍得我好慘。到酒店時我清醒過來,你反而像個豬一樣的抱著人家。”
我惱羞成怒:“你有臉說!我這都是為了誰?喝醉酒跟人吸毒,你知道我最痛恨這個東西。我要是去晚了,你是不是要被人開群。交派對?”
他目光發虛:“才沒有。”
又轉移話題:“他帶你去哪了?你扒著車椅不肯下車,廖啟望就帶你走了。”
我恨道:“沒去哪,找個酒店一扔了事,早飯都沒有,我喝了三杯咖啡才緩過勁。”
赫連響應他公司號召,搬我樓下故弄玄虛繼續炒作曖昧。我公司宿舍在高檔小區,位置視線都開闊,令旺財哥近水樓臺取了好幾張照片。
他最近出演臥底電影,也有份做了半個兼職編劇,邀我友情參演一個小角色,我看過劇本,故事性很強。
我問:“他後來沒為難你吧?”
他無所謂的撇嘴:“沒有。廖五爺擺酒撮合,他要賣贊助商和製片人面子。我只是個小角色不在他眼裡,他怎麼會自折身價跟我計較。”
我默然。
那晚並沒有保安將我們扔出門外,赫連事件連聲息也沒有,料定是廖啟望壓了下去。
我說:“你把劇本低價賣給OP娛樂,不怕老相好氣炸肺。”
他手枕雙臂癱倒在座椅:“我給他另一個故事大綱。”
我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在一個地方跌倒一次是不小心,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純粹是豬。說你是豬都在侮辱它。”
赫連認真說道:“我欠他的那一晚都還了,從此大家橋歸橋路歸路。我改正歸邪。”
改正歸邪。
他前幾日逞英雄好漢,在夜店與一波調戲不知道是良家少女還是良家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