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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海平靜地說完,平靜地掛了電話。蘇文愣愣地看了電話很久,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直到杜傑摟住自己的腰,習慣性地把自己拉到懷裡時,蘇文才幡然醒悟。
他一下子觸電般從床‘上躍起,用了半分鐘時間把自己穿戴整齊,又去拉還懵懂未醒的杜傑。
“怎麼了?”杜傑揉著眼睛問。
蘇文把杜傑的衣服丟給他道,“我妹的電話,說伍方不大好,我刷了牙去車庫取車,在樓下等你,你快點!”
杜傑也跟著清醒了,手忙腳亂地穿衣。
三分鐘後,兩人皆消失在尚開著暖氣的小公寓,徒留滿床的狼藉。
蘇文很穩地開車,只是握住方向盤的指關節泛白。杜傑忽然覆住蘇文的手,把一個信封塞進了蘇文羽絨服的口袋。
蘇文詫異地看向杜傑,信封裡厚厚的一疊,信封口還帶著倉促的摺痕。杜傑卻只是看著窗外,習慣性地想掏煙,又忍住了動作。
蘇文道,“來一根吧,我也想抽。”
杜傑不做聲,也沒拿煙出來。蘇文見他從昨晚起就一直沉默,嘆了口氣。心裡納悶,這人不是最崇尚自由嗎?怎麼如今也跟陷入情網的姑娘一樣,問一些不具安全感的問題?
伍方躺在床‘上,手腕和床單一個顏色,眼睛半睜著,手中攢著的,是季海的手。
伍方的媽媽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眼眶和鼻頭都泛紅,蘇文和杜傑到了,她便起身去服務室倒茶水。
蘇文拍拍阿姨的肩膀,把信封塞給她。
“阿姨,我知道這俗,可是咱們能盡的也就這點心意。只要還有辦法,隨便多少錢咱們都能幫忙出些。”
伍方的母親卻把信封退給蘇文,看著面前的走廊道,“沒有辦法了,我們已經欠了許多人情,也還不起了。現在我只希望,他最後的這段時間能高興些。你們來看他,我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杜傑抽出蘇文手中的信封,一言不發地再次塞給老婦。
倆人關上房門,病房外傳來隱隱的哭聲。
蘇文覺得心口跟壓了塊石頭似的,調整了好一會面部表情,才走上前對季海道,“怎麼樣了?”
季海搖搖頭,扯著嘴角笑了笑,“我沒事兒。”她回頭搖了搖伍方,“蘇文來了。”
伍方眯著眼,他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蘇文湊到床頭,小聲道,“新年快樂。”
伍方慢悠悠地點點頭,張了張嘴巴,嘶啞地“啊”出一聲。季海及時阻止了他再講話。
杜傑道,“都還沒吃呢吧?我去買早飯。”
蘇文看了看杜傑,杜傑上前摸了摸他的臉,轉頭走了。
季海沒心思看倆人之間的貓膩,只是和伍方互握著手,十指交扣。“哥,自從放棄治療後,他每天要注射三百多隻曲馬多,痛得臉都變形了,還得撐著。”
蘇文坐在季海身邊,覆住倆人的手,只是沉默。
“也許他剩下的只是幾天的生命,可我還是甘願這麼坐著。我不難過,真的,這兩天我都不回家了,每晚看著他閉上眼睛,我都擔心他再也醒不過來,慢慢地習慣了看他閉眼。所以我想,真正到那天的時候,我肯定不難受。”
蘇文點頭,“恩,別怕,我陪你。”
季海拉起伍方的手,放在鼻子下面小狗一樣地聞了一下。蘇文忽然想起大學時活蹦亂跳的季海,任何時候見著她都是笑眯‘眯的。那會兒她挽著蘇文的手苦著臉哼哼:哥我來大姨媽了,肚子疼!王子卿一臉沉痛地在她身旁道:節哀。
面前的季海,表情沉靜。她沒經歷什麼大風浪,只是短短几個月,卻將原先的活潑褪去,變得溫婉而柔和。以前總在散文上看到物是人非四個字,此刻,蘇文才真真切切體會到。
伍方動了動,季海立即會意地給他喂溫水。
杜傑正好回來,沉默地把幾碗香噴噴的肉絲粥放在茶几上,連伍方母親的份也一起買了。
蘇文和杜傑並肩坐著喝粥,就聽伍方沙啞著嗓音道,“老天一直在折磨我的意志,我很早的時候就想過放棄。可是那麼巧,讓我在這個時候看到你。現在,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你……”他沒能說完,胸口似乎被什麼哽住,一口氣喘不上來。
季海放下粥碗,單手託著伍方的背輕拍,道,“我知道我知道。”
蘇文放下碗,吃不下去了,他探手,正好碰到杜傑放在沙發上的右手,握住,感受到溫熱,蘇文才終於有點舒心。
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