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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會變的……周楠,以前你也不是這樣的──起碼我想不到你會變成這樣。”
周楠聽了我的話,“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哪點變了?我本來就這樣!不就和女人上床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忽然變得有些氣急敗壞地對著我喊:“這個歲數不和女人上床的就是有病,我可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我一下子愣在那裡。
周楠這家夥的背後一定有什麼事情。我看出來了。
又是一陣大眼瞪小眼。
隔了一會,我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開口──
“還真叫你給說對了,周楠。我是有病。我是同性戀。不喜歡女人。”
“得了吧你,還跟我玩深沉呢!”
“我說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
這下換周楠愣在那裡變石頭了。隔了好半天他才問道:
“我說你丫開玩笑的吧?”
“不是。”我眼睛直視著他,用最肯定的語氣回答。
其實真的說出來也就沒什麼了。
周楠一下子坐回椅子上,雙手抱頭,全身不停地抖動。
過了好幾分鍾我才弄明白他其實是在不出聲地悶笑。
一把把他給揪起來。
“有這麼好笑嗎?你欠揍啊!”
“哈哈哈哈哈……”周楠這下變成了仰天狂笑,連眼淚都出來了。
我的拳頭終於忍無可忍地落在了前面張著大嘴的臭臉上。
“你……居然是……是為這個……”周楠一邊擦眼淚一邊對我說,“早先我還以為你多麼純情那!想不到居然是這個原因啊!哈哈哈哈哈……完全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我……哈哈哈哈哈……”繼續狂笑。
我站在旁邊打算看他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
周楠趴倒在椅子上,一隻胳膊在空中亂舞。“結了結了,你什麼都別說了!我明白了!這下我完全明白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問他。
“什麼怎麼辦?”周楠終於止住了笑,抬起頭來反問我。
“你不覺得我不正常嗎?”
周楠看著我,用很隨便的語氣說道:“同性戀有什麼好稀奇的,我認識的人裡面就有好幾個呢──咦,我說你丫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去你的!就憑你那副德行!也不照照鏡子去!”我踢了他一腳,把心放回肚子裡──說真的,我不想失去周楠這個朋友,如果他因此而和我絕交的話,我想我會非常難過的。
“說真的啊,”周楠一本正經地看著我,“既然是這樣,以後我保證絕對絕對不會再跟你提什麼女人了。我要──我要──我要給你介紹蟀哥!”
我一腳踹向他坐的椅子。
“王八蛋!你敢!”
***
和周楠攤牌──也許說成“攤牌”不太妥當,因為一般情況下是夫妻某一方有了外遇,要離婚時才用“攤牌”這個詞──以後沒幾天,陰雨多日的老天總算是開了笑臉放了晴。不要以為只有南方才有所謂的梅雨季節,其實在北方,五月前後也會有一連好幾天不是陰天就是下雨。
這天我一大早起來,把一臺噪音足夠震死樹上麻雀的二手洗衣機搬出去,又在院子裡拉了幾根繩子,打算趁著難得的大好天氣,把所有的床單被套枕巾什麼的來一遍大清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都有味道了,可真夠髒的……跟他們說了多少次不要躺在床上抽菸,燙的床單上到處是窟窿,活象滿天星……唉,洗衣粉要放多少呢?太少了洗不乾淨……乾脆通通倒進去算了!
轟!轟轟!轟轟轟轟!
唉,這臺洗衣機除了舊了點,工作起來噪音大了點,其它地方倒是挺好用的,買回來以後一次故障也沒出過。
很快,院子裡曬滿了花花綠綠的床單被套,好象萬國旗一樣隨風輕揚。
看著自己辛苦半天的勞動成果,我心情愉快地哼著亂七八糟的流行歌曲,也不去管是不是已經完全走了調。
“喂!我說這是在幹什麼那!”大門開了,好像是周楠的聲音。
從晾滿了床單的繩子上探出頭去,果然看見一大早就跑出去的周楠──後面好像還跟著另外一個人。
“怎麼,搞搞衛生你也有意見啊!”我說完繼續低頭從洗衣機裡往外撈床單。
“不敢不敢,”周楠嬉皮笑臉地說道,“剛才冷丁把我給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走錯地方,進了布料批發市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