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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跟在母親身邊長大,陸以圳太瞭解媽媽的脾氣。只要她說出口的事情,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絕沒有半點含糊。
小時候因為答應自己晚上帶他去看木偶劇,哪怕是路上被車撞傷了腿,陸媽媽還是分秒不差地趕回家,帶他去了劇院;後來讀了中學,陸媽媽開口拒絕了陸以圳想要和兩個同學自己出去徒步野營的請求,儘管工作忙碌,根本沒法在家看著陸以圳,卻還是在他約定出發的當天,凌晨四點起床,將陸以圳所有為野營準備的東西直接丟進了小區前來收攏垃圾的垃圾車,家裡的門始終為陸以圳開著,可他最終也沒有走出去。
二十年。
陸以圳從來沒有從母親口中聽到一句落不到實處的虛話,對他的承諾也好、要求也罷,商業上的談判也好、經營也罷,她向來是這樣擲地有聲的女人。
而此刻。
陸以圳也絲毫沒有懷疑,陸媽媽是否真的會採用極端的手段,以打擊容庭的方式,迫使他們分手。
…
大年三十。
總是繁忙擁擠的北京城終於清靜起來。
春運將這座城市無數的打工人員送往家鄉,空蕩的馬路不由得讓明明應該沉浸在節日氣氛裡的城市,顯出幾分蕭條。
當然,對於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來說,這種蕭條其實是一種享受,有座的地鐵,不堵車的環路,北京終於露出它最真實的面貌。
上午十點。
放假在家休息的容庭正在跑步機上勻速跑著步。
他將手機平放在面前,以免錯過任何一條資訊或來電。
然而,儘管響了一個早晨,但所有的資訊都不是來自他所擔心的那個人,老同學的問候,舊友的關心,還有泛泛之交發來的祝福,簡訊箱充斥著千篇一律的新年賀詞,容庭唯一能回覆的卻是謝謝。
門鈴在他跑到第三個一千米的時候響起。
容庭立刻按了暫停,帶著疑惑地下了樓。
——大過年的,連戚夢都和薛瓏瓏飛去香港shopping了,還有誰會過來?
開啟門。
“容哥。”羽絨服厚得像狗熊一樣的陸以圳,正拎著大兜小兜的東西,笑眯眯地站在他面前,“過年好啊。”
容庭愣了下,幾乎以為自己是眼花了,他心跳明顯漏了一拍,再然後是難以置信的欣喜,“家裡的密碼不是告訴你了?怎麼不直接進來?晚上和媽媽說通了?她……”
沒等容庭說完,陸以圳就已經垮下笑臉,然後搖搖頭,“進去再說吧。”
過去一整個秋天,原先只有陸以圳小臂那麼大的金毛,已經長大了不少,陸以圳進門的聲音明顯驚動了他,他很快從樓上躍下來,汪汪叫著,衝到了陸以圳面前,迅速搖起了尾巴。
“哎,毛毛!”陸以圳一邊脫下羽絨服,一邊蹲下來和金毛來了個擁抱。
容庭幫陸以圳又解了圍巾掛好,兩人一狗這才進到客廳裡。
“怎麼樣?沒和媽媽吵架吧?”容庭倒了水,比起陸以圳對於兩人關係的緊張,他反倒更關心對方的情緒,“媽媽要是暫時不願意我們來往,其實你不過來也可以的,別再激怒了她。”
然而,陸以圳卻是嘆了口氣,“我媽知道我來找你,沒有攔我,在她眼裡,我現在就是秋後的螞蚱,蹦不了幾天了……”
因為在路上就已經做了和容庭開誠佈公,一起來解決這件事的心理準備,因此沒有猶豫和隱瞞,陸以圳將昨天晚上和母親的對話悉數告訴了容庭。
兩人在沙發上,以少有的、公事公辦的樣子,甚至隔開了一點距離,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容哥,我媽她現在完全是油鹽不進,我和她怎麼說她根本不聽不在乎,拿定了主意,完全動搖不了。”陸以圳抓狂地揪了揪自己的頭髮,最後還是容庭伸手壓下了他的動作,然後認真地問:“所以,我們必須分手?”
陸以圳聽了這話,臉色明顯難看了許多,他甚至緊張地盯著容庭,充滿忐忑地問:“容哥……我確實沒想到我媽會這麼快就擺出態度,甚至採取這麼極端的手段……但是,你不會真的考慮和我分手吧?”
☆、第84章
隨著陸以圳一句問話出口,容庭臉上浮現出相當複雜的神色。
他盯著陸以圳看了半晌,直到發現自己的沉默給對方帶來了越來越緊張的情緒,容庭才無奈地皺了下眉頭,笑得很是牽強,“我是該為你不打算和我分手高興呢,還是該為你對我的信心全無苦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