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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那天她突然說要和他吃頓飯,然後居然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接著在餐桌上兩人彼此沒有交流,沉默地進餐,突然間她就放下餐具,沒有任何交代地拂袖而去。
一直以來,陰晴不定——是她偶爾會留給他的印象之一。
這一次,母子倆這頓飯終於得以善始善終。雖然她全程都與他零交流,甚至時不時面無表情地凝視他,教他心裡有些發毛。
半年以前,雖是她將杜徹帶離他身邊,但終歸擄走杜徹的是另外一個人。更何況他暫時還需要與她保持表面的和平。因此母子仍然是母子,只不過見面的次數比從前更少了而已。
很有默契地,這半年裡雙方都對關於杜徹的一切隻字不提,彷彿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出現和逃離。這導致他偶爾在公司或者家裡面對她的時候,會陷入深深的迷惘裡:
兩人之間沒了關於仇恨關於杜徹的共同話題,竟奇蹟般地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絡……偶爾會在四目相接的時候,雙方都從各自的眼睛裡讀到驚悸。
這種微妙的變化是什麼,他已無力辯明。他總是在構思著,等他把杜徹奪回來,一定要遠遠地離開她!走得遠遠的,直到再也不會被她找到……
兩人從放下餐具到現在,已經面對面坐了將近一個小時。
這種詭異的氛圍導致不遠處的服務生時不時朝這邊張望,卻不敢上前打擾。
突然手機鬧鈴響了。斐從夕起身慌張道,“會議快開始了。我先走了。”
不想對面的人也起身,淡淡道,“恩。一起去吧。”
斐從夕腹誹不已,付了帳乖乖跟在她身後。
又是全程無交流。
即使是員工專用電梯,這個時段也相當地繁忙。等電梯的人不少,兩人並肩默默站在電梯口,看著牆上的數字緩緩倒數。門開了,仍然是滿員。有眼尖的員工趕緊走出來眼神示意他們進去,然而兩人再次發揮驚人的默契,雙雙轉過身去。旁邊有人看他們一陣,遲疑著走進電梯裡。
很快等到下一班。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斐從夕低著頭,可以看到前面的人高跟鞋的鞋跟。
曾經有一個女人告訴他,高跟鞋是女人的生命。他那時當然一笑而過,但此刻看著自己母親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支撐在這細細的、顫巍巍兩隻鞋跟上,突然就對這句話有了共鳴。
似乎打從自己有記憶開始,就沒有看見她真心笑過。
記憶裡她總是一個人遠遠地走在前面,高跟鞋擊打著地面,發出“噔噔”的響聲。
不同的顏色,不同的款式,唯一不變的,是高高的、顫巍巍的鞋跟。
他常常在想,穿著那樣的鞋子走路,她會不會很累。後來才明白,當一個人心已經死了的時候,就不會感到疲憊。
她的鞋總是高貴優雅,品味卓然,一如她本人給人的感覺。然而跟都是細細的、顫巍巍的,一直以來都是。從前是,現在是,只怕將來,也會是……
等斐從夕驀地察覺自己的失神,電梯已經在預定的樓層停了下來。
接下來會議就開始了。一切順利,毫無波瀾。
從會議室往外走的時候,他又注意到那雙鞋。
在一眾男士皮鞋之中,那雙耀眼的寶藍色高跟鞋卓然而行,刺痛他心中某塊地方。不由得停下腳步,看她消失在視野裡。
“怎麼了?”路擎從身後走來關切道。
斐從夕搖搖頭。路擎看四下無人,突然執住他的手,“晚上七點,電影院門口見。”
斐從夕訝異地挑眼望去,路擎已經給他一個溫和的笑,大步離去。
攥緊手中的電影票,斐從夕輕輕皺眉。
他與路擎,似乎並不應該是這種關係……
很快就到了晚上七點。
斐從夕磨蹭一陣,還是準時出現在影院門口。
路擎一身休閒裝,捧著一罐爆米花遠遠地望著他,笑得像個孩子。
斐從夕一陣恍惚。
愣愣地走上前去,路擎一把抓起他的手飛快往裡面奔去。斐從夕在愕然間只看見途中不斷有爆米花滾落在地。
放映的是號稱本年度最恐怖的異形電影。斐從夕蹙眉,不明白為什麼以路擎的品味,會選擇一邊嚼著爆米花一邊看著這樣的電影。
身邊時不時有煩人的尖叫聲傳來,斐從夕索然無味地往嘴裡扔進一顆爆米花,偷偷瞥眼望去,路擎似乎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察覺他的窺視,路擎轉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