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月

第32部分 (第1/4頁)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那時候的他完全是憑著一腔熱血去折騰。他變得不像自己，放棄了所有對未來生活的計劃。吳峰說S市是經濟中心，我打算在這裡找工作。他就頂著老師的勸阻放棄了直博，提前答辯回到這個他下定決心逃離的城市。吳峰還在讀書，統共只有三萬元在股市裡。他就放棄了研究所的工作，選了高工資卻不是他喜歡的工作，陪著吳峰闖蕩在這個慾望都市。

他也曾經認真想過，自己到底是感動還是愛吳峰，真的分不清楚了。不過他的確是盡力了。吳峰是個不安定的性子，他深信自己一定能闖蕩出一番事業，讓那些人瞧一瞧。所以上了3個月的班，就對那些瑣碎的評論、拉資金、找客戶煩躁起來，跑回了家打算自己幹。他看著吳峰神采飛揚的臉也覺得，他能成功！沒有工資怕什麼，還有他啊。何況吳峰確實努力，他倆常常並排騎著腳踏車在S市的大街小巷裡鑽來鑽去。他聽他站在上面講那些曲線、走勢，琢磨著怎麼省些錢再給他買身合適的西服。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起，他逐步走向“馬大嫂”的生活的吧。常常是他趴在租住的小屋裡刷著積年的油垢或者擦洗櫃子的時候，看了一半曲線圖的吳峰跑出來按住他就往裡面鑽，那時候他們是快樂的吧？從一開始吳峰就是莽撞而熱情的，但那時候好像並沒有那麼痛。

後來吳峰忽然說要去H市工作。他也沒有多想，直到被那個客戶攔在他們小屋子門口，才知道他代客理財虧了錢。那人威脅要鬧到學校去，他想：吳峰還是要回來的，他一直說這裡是經濟中心。在這個行業裡還沒有起步就壞了名聲是不行的。於是答應了那人的索賠。吳峰抱怨著他，他笑嘻嘻地聽著，一面算計著花錢打理兩個人的生活。從那時候起，他就不愛吃肉了。他以為自己的心吳峰看的見，卻不知道“愛”並不是你把自己認為好的付出去就可以的。

他知道吳峰過於衝動，出門踢個球，都能回來拎著菜刀去跟人打架。所以他就嘮嘮叨叨地囉嗦著，大事小事都要問一句。總以為我為你好，你總得聽聽我的意見吧。比如熬夜，沒有辦公司之前，吳峰日日夜夜的趴在電腦前。他說自己在做研究，他卻無數次看見他在踢足球、看黃色小說、打其他遊戲，經常是凌晨四、五點才上床。他就嘮叨著：睡吧，身體會弄壞的。吵過多少次？呵，好像一直到分開，他都喜歡熬夜。所以說兩個人都是倔的。

再相愛的人都是要磨合的，他一直以為自己做的還不錯，碰到事情總是試圖跟吳峰溝通、談。幾年相處下來，他看的見吳峰的妥協，也知道自己的讓步。他一直以為他們磨合的進度還不錯，除了一件事，他期望吳峰在他們吵架的時候，能夠哄哄他，可是吳峰總是沉默著坐在電腦前。他固執地追著吳峰：你可以不聽我的意見，但是你能不能在我發火的時候抱著我，或者就坐在我旁邊？吳峰總是答應了好，然後轉頭又不理他。

沒錢的日子雖然苦一些，但是很快樂。有錢之後，矛盾突然多了起來。他大概是算計著花費算怕了，不想再被逼著四處搬家，他要求先首付買了房子。首付只有二十萬，佔他們當時的資金百分之十左右。吳峰卻不肯，他是個喜歡冒險的性子，當他們住在地下室的時候，他就非要拿他一個月的工資去買幾頁所謂的“短線秘笈”，他也就由著他，然後轉頭去跟同事借錢生活。倆人磨了好久，終於達成了統一，他們興致勃勃的坐著公交車在S市看各種房展會。

然而那只是個開始，亂七八糟的事情噴湧而出。他節儉慣了，而吳峰又太渴望炫耀。一個說吃飯店，一個就要說浪費。一個要請阿姨，一個就說自己隨手做做就好了。一個說衣服送出去熨，一個就說等下我來。一個說這衣服是去年的了，一個說還好好的。他陪著吳峰熬過公司創業的階段，實在是對陪客戶、拉資金、看報表沒了興趣，要退下來重新去考博士，吳峰很生氣，他認為他看不起他的事業。於是招了一幫人進公司。章靖宇進公司第一天，他就聽出來這是半夜跟吳峰打電話的聲音，他去問吳峰：“他對你有意思？”“別瞎想，跟個女人似的。”他就放心了。

後來公司又多了來跟吳峰學投資他們家的親戚們，他吃不消陰陽怪氣的話，終於徹底不去公司了。沒多久，堂姐自殺了。他不止一次想，如果我早點給錢讓他們買房子，堂姐是不是也不會選哪個男人，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他沒法形容自己心底的悲涼，一心都撲在那個小嬰兒身上。連嬸嬸搬來家裡幫著一起照顧小孩，他也沒法出口反對。他想著，反正不過幾個月，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可是他高估了他跟吳峰之間的感情，低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