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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箱裡的立體聲環繞。舒伯特的《小夜曲》,男高音抒情感慨又悲拗的演繹,平添一份悲涼。
剛才反光鏡裡看到的車是佐野社的人,但下坡處公路上橫著的車隊,比他們的人多處一倍,久候多時。許琰用他絕佳的視力和直覺在下坡時那一瞬看到的就是對方公路外潛伏的狙擊手。不知為何,他在那一瞬的確是……從未有過的亂了心神。他絕不會承認,他在那一刻想要擋在左燁原身前。
不過好在擋風玻璃的材料不是普通的玻璃。
從碎裂的玻璃能看到的人像是模糊的,許琰思索了一下,一手拉開副駕駛座前方的抽屜,裡面有一把左輪手槍,經典款,但是很耐用。許琰又是抬眼看了左燁原明顯充滿血性魄力的背影一眼,握住了冰冷的槍身。
“二當家,對方可能是鶴田家的人……”
先前在機場的那個鷹眼男人對著左燁原用日語彙報情況,卻被左燁原冰冷的聲音直接打斷,他只說了四個字,冷得完全沒有感情,也沒有商量餘地。
他說:“全部殲滅。”
微怔過後,男人頷首道:“是。”
很少會見到佐野社的二當家露出真性的樣子,那是絕對的殘忍霸道。
左燁原冷眼看著眼前的人間地獄,血肉被冰冷子彈貫穿的聲音,以及冒著熱氣的血液潑灑到地面的聲音,這一切有他不可推卸的原因,其實剛才如果他下令停止的話,這一切早就結束了,現在只是單方面的屠殺罷了,對方的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
他稍稍走神了一下,因為他想到了車內的許琰,他忽然記起他剛才放的曲子似乎是小夜曲。突然,很想回去和許琰一起欣賞這首曲子。想到這裡,左燁原轉身往回走,第一眼看到許琰在他身後幾米開外,冰冷的神情一如初見。
他的右手握著一把槍,是左燁原故意在車上留下的槍。
左燁原露出了一個微笑,就像真心的那樣。繼而,沒人理解他到底想做什麼,他淡然轉過身,背對許琰。
他看到前方地上趴著對方的一個已經沒有行動能力的人在苟延殘喘,他的手裡也有一把槍,直對著他,以左燁原的視力,也是能夠看到對方臉上得意的獰笑的。如果左燁原現在舉槍,恐怕,並不會來不及,但他想賭一把。笑意加深。
一秒,即是一個世紀。
一聲槍響,終於從左燁原的身後傳來,耳膜轟鳴。左燁原沒有馬上回身,他看到那個趴在地上的人將永遠地趴在原地後,他緩緩回身看向許琰,臉上的笑容不變。
許琰神情恍惚,槍陡然滑落到地上,隨之,他也跪倒在地上。周圍的槍聲漸漸平息,這本就是敵弱我強實力懸殊的一戰,甚至,連戰鬥都稱不上。左燁原緩步走到許琰的身旁,蹲下攬住了他不停顫抖的肩膀。
許琰拼盡力氣撐在地面不讓自己完全倒在地面,咬緊了嘴唇,臉上已是一片淚水。
“很後悔?”
左燁原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平和,許琰沒有力氣抬頭看他,模糊的視線中卻多出了一把手槍,是他剛才扔下的那把左輪手槍。
“恆和集團董事長的獨子,性格沉穩善於語言學習,不喜歡和人交流所以從未進過學校讀書,也不在人前露面。從小身體不佳父親就要求勤練防身術,會散打、搏擊、跆拳道以及各類武術類技藝,喜歡看書,尤其喜歡藏書。”
左燁原的每一句話似乎都能夠帶給許琰震撼,他每說一句,許琰的身體就顫抖得更厲害。
“原本,恆和集團和葉氏在S市稱為雙龍,卻因為天旗幫的侵入根基大亂,最終被天旗幫挫敗,並且,除了董事長的獨子不知下落之外,董事長和高階幹部一夜之間統統被殺害,原本輝煌的恆和集團頃刻全滅。帶頭做這件事的人,是我。”
許琰在聽到左燁原所說的之後猛然抬頭,滿是淚水的眼裡迸射出了一股強烈的恨意,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被火光填滿。
左燁原沒有在意許琰的目光,嘆了口氣,溫柔地笑道:“那位少爺因為從來不曾露面,恆和集團也將他保護得非常盡善盡美,所以幾乎沒人見過他,也沒人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那麼,許琰,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叫什麼名字呢?”
許琰緊抿著唇,視線彷彿像在絞殺左燁原一般,死死地黏在左燁原身上。左燁原但笑不語,遞給了許琰那把左輪手槍,因在他手裡握了許久,染上了溫熱的溫度,許琰彷彿被燙到了一樣想拋開,卻被左燁原的手握住,不得動彈。
左燁原凝視著他的目光很乾淨,很溫柔,褪去了平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