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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書鳴琴迴雪風荷四個大丫頭,由大光明寺中的知客僧領著進了廂房。知客僧恭敬地對著眾人合十一禮便告退了,打量著有些簡陋得廂房鳴琴先就頭疼起來了,“小姐,這廂房也太簡陋了一些。小姐可怎麼住啊?”
知書掩唇笑道:“你就知足吧,寺廟裡還能有什麼好地方?大光明寺好歹也是金陵兩大名剎之一,還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夠住的進來的呢。我聽說去年當初大少夫人過門之前就是在城外三十里的金雨痷,那可真是除了一張床什麼都沒有,就連用水都得自己去拎呢,大少夫人險些就給累病了耽誤了婚禮。”
南宮墨揮揮手笑道:“沒什麼,看著還曾,你們收拾一下看著辦吧。”
“是,小姐。”四個丫頭齊聲道,其實她們也只是隨口抱怨一下罷了。這大光明寺的廂房雖然簡陋但是至少床鋪桌椅該有的一樣不缺。她們自己也帶來了不少的東西,稍微打理一下勉強住幾天也不礙事。幾個丫頭對視了一眼捲起衣袖興致勃勃的收拾起房間來了。南宮墨看著無事,便轉身出了門打算在寺中走走。
比起楚國公府這些日子的喧鬧,這大光明寺中果然是寧靜幽然的。雖然隔著主殿頗有一段距離,院子裡也隱隱能夠聞到一絲淡淡的佛香。南宮墨抬頭望向明媚的天空,不由莞爾一笑。原本還有些抱怨這些莫名其妙的講究,現在倒是覺得與其心煩意亂地待在楚國公府看著那些來來往往心思各異得人折騰,還不如在這裡安安靜靜地住上幾天呢。
就要成婚了呢。靠著柱子,南宮墨在心中暗暗道。
說起來還有些奇怪,明明最開始聽到指婚的事情她是下定了決心絕不會同意這麼婚事的。到底是什麼時候就變成了這樣了?似乎很自然的接受了這樁婚事,難不成…當真是被色相所迷?
有些好笑地嘆了口氣,南宮墨突然覺得有些孤單。突然要結婚了,總覺得有許多話想要對人說,但是…能夠聽她說話的人卻都不在了。大哥和小妹…那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師兄…實在無法想象跟他說心事是個什麼感覺。師叔不知道在哪兒漂泊,至於師傅…她很懷疑他到底能不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現在這種感覺…大概就叫忐忑吧?
“南宮小姐。”一個清淡的聲音傳來,南宮墨整了整回過頭去才看到一個白衣僧人正抱琴坐在不遠處的竹林間看著她。原來她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客院外面後山的竹林中,或許是大光明寺的氣氛太過靜謐安寧,她想著自己的行事竟然全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坐著一個人。心中不由得一驚,望著對方笑道:“原來是念遠大師,你怎麼在這裡?”
念遠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道:“小僧住在這裡。”抬手指了指,往前面不遠處的山坳處有兩間簡陋的竹屋,想必就是念遠的住處。
南宮墨有些歉意地道:“抱歉,是我一時走神闖入了大師住地。”說著便向轉身離開,念遠笑道:“南宮小姐客氣了,有緣人人來得。南宮小姐既然來了,不如過來喝杯茶如何?”南宮墨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叨擾大師了。”
念遠是個奇怪的和尚,從第一次見面南宮墨就如此覺得。
身為大光明寺主持的師叔,念遠並不住在寺廟中的僧房裡,而是住在這院裡寺廟也遠離喧囂的後山的兩間簡陋的竹舍中。這個和尚彈的琴可以撩動人心,看活春宮面不改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兵法政事也信手拈來。如果他不是一身僧衣的話,只怕比絃歌公子還更像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竹舍外面有一張石桌,念遠將琴掛在一邊牆上取來山泉水烹茶。南宮墨坐在一邊平靜地看著他悠然的煮茶,一舉一動間皆是超脫凡塵的灑脫與幽雅。嫋嫋的水煙在兩人之間升起,南宮墨好奇地打量著他眼眸半垂,平靜淡定的容顏。
“南宮小姐請。”念遠倒了一杯茶放到南宮墨跟前。南宮墨淡笑點頭道:“多謝大師。”
兩人對坐飲茶,念遠道:“方才我見南宮小姐有些心神不定,所以才叫住了小姐。南宮小姐可是有什麼煩惱?”
南宮墨笑道:“大師世外高人,也能皆凡人的苦惱麼?”
念遠笑道:“世外高人也脫不了一個人字,世間眾生皆有苦惱。何況,念遠不過一僧人爾,算不得高人。”
南宮墨好奇地道:“佛家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大師又有和苦?”念遠抬眼看她,笑道:“小僧大約會八苦皆有。”南宮墨挑眉,笑道:“佛門高足,豈會如此?”
“若不能領會眾生之苦,又如何能參透佛門真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