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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她們母子倆怎樣春秋筆法,都無法掩飾胤祥的排行,夾在這一群年長的阿哥中,是多麼刺耳。
敏珠已經明白,胤禛不過是被康熙放的地圖炮掃到一下而已。她和汀蘭站起來,都下意識地把兆佳氏圍在中間。
兆佳氏只是單純,卻不蠢笨,聞言已經呆呆地站起來,咬著嘴唇行了個大禮:“十三爺純孝俠義,一定是有小人暗害。皇阿瑪是明君,早晚會查個水落石出!額娘放心,我不會拖爺們兒後腿的。”
滿場姑嫂長輩看向這個最小的弟妹,不約而同為其氣勢所感。
前路茫茫,道阻且長。但是連年紀最小、面臨危險最大的兆佳氏都不怕,她們還怕什麼呢?
“好孩子,胤祥有你,是他的福氣。”繡瑜由衷地讚了他一句,又看向十四:“原先有你哥哥們,我總想著你還小,從沒要求過什麼。養兵千日,如今可得用上了。”
十四眼前一熱,頓時低下頭去。他自恃才智謀略不輸於人,天生不喜墨守成規,總覺得跟在哥哥們後頭一味蕭規曹隨,死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去開拓新路子,那學這一身本事,又有什麼趣兒?不如自己單幹,兄弟們守望相助,有難時援之以手,也就是了。
對他這種離經叛道的觀點,胤祥不置可否,胤禛斥之以“歪門邪術,心思不正”,可是真到了危機臨頭的時候,還是他一個人回來了。
“兒子明白,您吩咐就是了。”
“派人去青蓮島那邊打聽訊息,是哪一處的侍衛親兵在看守,哪一處的奴才在伺候,上上下下衣食藥飲,要打點得當。餓瘦了哪一個,我可不依。”
眾人聞言一笑,氣氛稍微活絡。
“煙波致爽殿那邊也要盯著,一來是為了方便求情,二來也不能叫你四哥出來就成了瞎子聾子。”
繡瑜逐漸理順了思路,越說越順暢:“大阿哥、八阿哥雖然在裡頭,但是仍要防著他們外頭的門人下屬。”
“派人快馬送信給你六哥,讓他想法子加快腳程,回京照看弘暉。告訴他,孩子痊癒了早日報個信兒過來,叫你四哥四嫂放心。”
“額娘!”四福晉激動地站起來。
繡瑜擺擺手叫她坐下,轉頭看見瑚圖玲阿在一旁跟九兒小聲說話。
宮裡風起雲湧,她當然沒空回去換衣裳,所以仍穿著那套簇新的大紅喜服,言笑晏晏之間,只偶有為兄弟們擔憂掛心之顏,並無半點怨懟憤懣之色。
在場福晉公主們,但凡已為人婦的,都知道婚禮對一個女人的重要性,不由羞愧惋惜地低下了頭。
瑚圖玲阿自從母親發話開始,就知道她必定胸有成竹。再大的事情,只要額娘開口,必有解決之道,她就放下心來,開始跟姐姐嘀咕說話,毫無察覺地說了半晌,突然覺得周圍安靜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
她回以詫異的眼神,目光環視一圈,又落到自己的嫁衣上,才灑然笑道:“明兒說得好聽是婚禮,說得難聽不過是走個過場。額娘放心,只要是大清還在,有這禮,我是天子之女;沒這禮,我照樣是天子之女,一樣是他們蒙古人的主子!”
前半句繡瑜還為小女兒的體貼感動了一秒,後半句立馬又原形畢露了。繡瑜揪著她的耳朵,故作兇狠:“ 誰教的你這些蠻橫性子?本宮還等著添外孫呢,可不許跟你額駙說這些主子奴才的話!也不許跟額駙打架,不許當著外人的面擺弄你那些男孩子玩意兒!”
她掰著指頭一連數了七八項不許,都是以瑚圖玲阿的性子幾乎十成十會發生的。瑚圖玲阿伏在她背上,朗聲大笑。
那笑聲彷彿有種奇怪的傳染力,一屋子人都情不自禁染上笑容。室內一時鶯聲燕語,言笑晏晏,彷彿外界的風刀霜劍都被隔絕在外。
繡瑜被她揉搓得身上生疼,好半晌才說:“好了,還不起來。”又轉頭對十四笑道:“最後一樣差事——你哥哥們不在,你得幫額娘把這小瘋子背上花轎!”
十四揉揉鼻子故意拿眼睛掃她:“九姐身輕如燕,我怎麼就攤上這差事呢?”
瑚圖玲阿大怒,登時要下去撕他的嘴。姐弟倆鬧將起來,眾人也跟著樂了一回。不知不覺夜已過了三更,眾人伺候繡瑜歇下,十四又送了嫂子姐姐各自回房安歇,再反身回來時天已微亮。
瑚圖玲阿本該在新房裡頭等著上妝。十四換了一身喜慶的衣裳回來,想睡又時辰太短,醒著又無事可做,便起身來尋她。
豈料閨房裡空無一人,反而是在雲山勝地後殿的小樓上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