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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日漸年老威重,宮中的規矩越發森嚴。臣子在乾清宮覲見,遇上皇帝沒空,都是跪等的,連皇子們也不例外。
魏珠連忙應了,又有小太監捧上厚厚一疊字紙,正是十四所抄二百遍《孝經》。
“奴才瞧著十四爺這字寫得越發好了,皇上可要過目?”
康熙只隨意瞥了一眼,又問:“送去的宮女兒呢?他收用了嗎?”
魏珠訕訕地笑著:“萬歲爺容奴才多個嘴,奉先殿是供奉祖宗排位的地方,十四阿哥豈敢在那兒……不過兩個宮女都有近身伺候,並無異常。”
康熙一怔,捏著鼻子承認自己這事做得有欠考量,火氣也消了大半:“傳他進來吧。”
十四使苦肉計故意趁皇帝還沒起身的時候過來,大早上的凍得臉色發白,整個人瞧上去憔悴低落不少。他穿著一身朝服進來,恭恭敬敬叩頭說:“恭請皇阿瑪聖安,兒子知錯了,特來向您請罪。”
康熙不緊不慢地撥弄蓋盅,眯起眼睛打量他:“哦?說說,你有什麼罪啊。”
十四到底不蠢,見他下旨苛責晉安便猜到了大半:“兒子不該跟外戚重臣來往過密,有結黨營私之嫌。”他雖然極力隱藏,但是仍免不了一絲不忿之色,顯然覺得皇阿瑪疑心病又犯了。
康熙何等精明,當即撂下茶盅冷笑道:“結黨?快別侮辱這兩個字了!人家結黨是振臂一呼,應者雲集。你結的那叫什麼黨?上趕著給人家端茶倒水當兒子,到底你是黨首還是他是黨首?”
十四被他一激,臉色漲得通紅,張口就想說我那是禮賢下士,唐太宗還給長孫無忌牽馬呢!話到嘴邊兒,他一面想起舅舅前途未卜,不宜再得罪康熙;一面又怕康熙一個不高興又兩百遍抄書任務砸下來;只得忍氣吞聲,委委屈屈地說:“皇阿瑪教訓得是,兒子當日年幼無知。頭一次跟隨將軍上戰場,只覺得自個兒什麼都不懂,就想著放低姿態,多跟他學著點,卻忘了顧及皇家體面,都是兒子的錯。”
“當日年幼無知?朕看你就沒長大過!你在兵部幹了這麼多年,朕提拔了你那麼多門人下屬,結果他們都對烏雅晉安推崇備至,你這個主子反倒退了一射之地。只知道施恩,不知道制衡,朕問你,如果現在他要轉頭支援別人,甚至造反,你可有轄制之法?”
十四不由叫屈:“明主用人,要交之以利,制之以勢,這個道理兒子何嘗不懂?但是並非人人適用這個道理的。對那些忠貞果毅、身負大才的人,只能交之以義。”
“交之以義?”康熙臉色神色似悲似喜詭異難測,像尊雕像一樣端坐上方。不知過了多久,十四跪得膝蓋骨生疼,才聽他說:“外戚亂國。大清已經出過一個索額圖了,難道還要再出第二個嗎?”
索額圖?索額圖攛掇二哥謀反,被皇阿瑪削職圈禁,活活餓死後還被罵做“本朝第一罪人”,連個體面的喪儀都沒有。怎麼忽然把舅舅跟他相提並論了?十四驚得再也顧不上掩飾,抬頭跟他對視,厲聲道:“皇阿瑪明鑑。索額圖搏命弄權是為了赫舍裡全族上下幾百口人的富貴。烏雅家支庶不盛,將軍無妻無子,他本人尊榮已極,何苦再做這掉腦袋的事?”
康熙冷笑著反問:“是啊。他後繼無人,既不為了權勢,為什麼還要如此賣力地教導你?”
十四顯然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才呆呆地回答:“自然是因為兒子有幾分聰明能幹,可堪造就……”
康熙嘴角抽搐,再也忍不住髒話:“放屁!一個喪婦不肯續娶,一個拖著不肯成親,你們在西南戰場上同進同出,當朕是瞎的嗎?還‘交之以義’?呸!”
他說到怒極之處,一掌擊在桌上:“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毛病,宮裡的奴才不夠,還都喜歡往母族的長輩身上摸,你們是要氣死朕嗎?他還有些分寸,知道挑不做官兒的;可你!竟然跟朝廷大員、朕的股肱之臣……私德不修,內圍不正,豈配為君?”
一個兩個?都喜歡?十四恍惚記起自己小時候聽過的那些太子跟索額圖之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整個人完全傻掉了,腦子裡的好比混沌初開、翻江倒海、萬匹神獸踐踏一般的混亂。他眨眨眼,嘴唇微啟,喉結上下滾動半天,只擠出一個詞:“什,什麼?”
康熙咆哮過一輪,心中怒氣稍減。他回覆了冷峻的神色,整整衣冠,沉聲道:“傳旨。將靖西伯之女烏雅氏指給十四阿哥為側福晉,令禮部擇吉日儘快完婚。”
小太監“嗻”地一聲,就要去傳旨。
“皇阿瑪,不可!”十四如夢初醒地撲上去抱住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