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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趕往鄰鎮祝家莊。一路上,雖然冰雪皚皚,呵氣成冰,但這絲毫沒有妨礙祝芹一顆火熱的心,一路上歡聲笑語,就連小文溪,也是因為從沒出過遠門,而興奮得有些不知所已。
眼看著周圍的景色漸漸與夢中重疊,祝芹有些近鄉情怯了起來,她不由緊張的握緊了拳,挺直了後背,坐在牛車上努力向前張望著,想要看清無數次午夜夢迴的那個地方。
元學承敏銳地感覺到了自家妻子的異樣,他嘆一口氣,伸手握住祝芹的手。低沉的聲音隨著冬日凜冽的寒風飄蕩在祝芹的耳邊,給她不安的心帶來一絲安慰,“娘子,對不起……”
祝芹面色僵硬的回身衝著元學承歉然一笑,“好久沒好回去了,有點緊張。”
記憶中一直青蔥的白楊樹徒留筆直的枝桿直刺天際,唯有那白牆黑瓦一如往常一般靜默立在原地,偶爾傳來的雞鳴狗吠昭示著此間主人生活的平靜。
祝芹有些顫抖的伸出手去,摸索著眼前厚重黝黑的大門,那上面,還殘留著她年幼調皮刻畫的痕跡。她再也壓抑不住眼底的酸澀之意,有淚緩緩的滴了下來。
文溪被祝芹反應的嚇到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張大了黑亮的雙眸,蹣跚的爬上臺階,踮起腳,胖胖的小手撫在祝芹面上。“孃親,乖乖,不哭!”
祝芹回過神來,摟住一臉乖巧的小女兒,在她臉上胡亂親了親,“嗯,孃親不哭。”
“呼……我給你吹吹!”文溪咯咯笑著,在祝芹面上吹了幾吹。
這邊祝芹剛剛將自家的儀容收拾齊當,就聽眼前的大門“吱呀”一聲就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斜挎著竹籃,頭包藍布頭巾的婦人來。
那婦人一身粗布長衫,內裡套著厚實的棉衣褲。一邊走,一邊回身衝屋內應著,“好咧!我馬上就去割,前天才看了,那蔥長得可好了,放心吧!”
“麗……麗姐兒?”看著眼前已經兩鬢花白的婦人,祝芹不由眼眶又是一紅,心下激動的有些不知該如何言語了起來。
麗嬸兒是一個苦命的女人,當年隨父母逃荒過來祝家莊,父母沒過多久就染上疫病一命嗚呼了。當年還是一個孩子的麗姐兒靠著百家飯,千家衣好不容易長大,又嫁了個憨厚的農夫為妻。
本以為這一生會就此安定了下來,卻不想,在她孩子三歲那年。那孩子貪玩,失足落水,而她的丈夫為了救孩子,也一去不返,過了好幾天,才有村人在下游找到了兩人泡得發漲的屍體。
知道這個訊息,麗姐兒當場就發了狂。當時還是個擔貨郎的祝友良看到這情形,不由吹噓不已,回家與自家娘子一說。
說起來,這祝老太太在祝家莊,是出了名的心善之人。當時的祝家雖說不算貧窮,但也不算富裕。但是祝老太太聽了這件事情之後,二話不說,就去幫襯著初寡的麗姐兒料理了後事。後來更是不顧村人說麗姐兒命硬的非議,定要認下麗姐兒做乾女兒。
但是麗姐兒哪裡肯,只說自己命硬,怕拖累了祝家。後來實在拗不過祝老太太,這才自賣於祝家,做了一個下人。但是祝家上下,沒一個人把她當下人看待的。
特別是祝芹,從她記事起,父母就總是忙著在外行商。可以說,祝芹,是麗姐兒一手拉扯大的,因此祝芹對麗姐兒,總是有一種特別的親近之意。而麗姐兒也是因自己沒有孩子,而特別心疼祝芹。
麗姐兒吃驚的張大了嘴,看著眼前的祝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痛得叫了起來,這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她激動得連籃子扔在地上也不管了,只急急的轉身,向著門內衝去,一邊衝還一邊喊著,“老爺子!老太太!姑娘回來了!姑娘回來了!”
動作之急,還差點在門檻上絆了一跤。
看著微微晃動的門頁,元學承心裡愧疚之感更深了,都是自己的一意孤行,才讓妻子與岳家生生斷絕了這許多年的關係。
聽到平靜的屋子裡沸騰了起來,祝芹也是急急的扶了元學承的手就往門內走,剛走進二門,就見抄手遊廊上迎面走來一個顫巍巍的老婦人。
只見她身穿暗紫色萬字紋盤扣襖兒,下身一條暗青色萬福長裙,腰間掛一條同色的汗巾子,行走間一雙黑色團頭靴若隱若現。許是走得太急,一張圓盤臉兒上泛出潮紅的顏色,雪白的頭髮也略微顯得有些凌亂。旁邊還有一個一身棗紅色的對襟襦衫的婦人扶著,面如滿月,眉眼舒展,頭髮利落的挽了一個簡單的元寶髻臥在腦後。
“娘,小心點,慢點!小姑回來定會進來的,不要急!”
那邊那婦人還在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