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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
二十年前塵封的記憶漸漸地變得清晰。
那一夜,姬譽又沒有家來,不知道是和哪個狐朋狗友在外頭鬼混去了。
對此習以為常的羅姝娘並未太過在意,她的時間都不夠用的,要忙家裡家外的事,又要照看大妮兒,還要趕著繡出帕子來好掙點銀錢好養家餬口,哪來的那個閒工夫去管這浪蕩子的事?
成親四年,打也打過,吵也吵過,只換來相公越加冷漠的態度和街坊間悍婦的名頭,而姬譽,大約也就是把這裡當成免錢的客棧,手裡沒銀子的時候回來吃喝歇腳,一旦有了幾個大子,就能出去胡吃海喝。
所以羅姝娘並沒有覺得姬譽夜不歸宿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繡了一半的帕子,直到夜深了這才歇下,到得夜間打雷閃電的,直把娘倆個驚醒了好幾次,羅姝娘滿打滿算也不過將將二十歲,自己又何嘗不怕打雷,不過為娘則強,抱著大妮兒直說這是老天爺在放炮仗呢。
娘兩個直到後半夜裡,風停雨住了這才睡著。
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娘兩個才吃罷了早飯,就有人來給她報信,說是她家男人,今早就被人瞧見栽倒在城西頭綠楊巷旁的水溝子裡,等她得了信過去時,人雖是被撈了起來,卻是早已冰涼。
那圍觀眾還紛紛搖頭嘆息,說姬家三郎這是時運不濟。
若不是喝醉,也不可能掉到這淺淺的水溝裡就被溺死。
要知道平時那水溝子裡都是沒水的,還是因為昨兒下了一場大雨,這些街邊水溝才都跟條小河似的,但即使這般,若人還是清醒的,自然知道掙扎著爬上來,那水深也不過才到人的腰間,可估計姬三郎喝得昏昏沉沉,一跤踏空就再也起不來了……可惜啊可惜……
而姬譽的橫死,也更坐實了羅姝孃的克親命一說。
羅姝娘望了眼視窗,此時已是約下了一個時辰的雨!
羅姝孃的心忽然跳得快了幾拍。
現在趕過去,也許還來得及!
“大妮兒乖,孃親出去尋你爹,馬上就回來啊。你在家裡好好的。”
一聽要被丟下,小女娃一軲轆從被子裡鑽出來,拉著孃親的衣角,面露害怕之色,“孃親,我也去。”
羅姝娘正要板起臉,讓大女兒乖乖呆在家中,可忽然想到,這外頭打雷閃電的,家中只有大妮兒一個,自己還要好一陣才能回來,萬一這期間,大妮兒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要知道,這回雖是重生,若是能改了姬譽的命數,那旁人的命也就能改,萬一……
羅姝娘咬了咬牙,一把抱起小女娃,幾下給她套了件外衣,把她背在身後,去尋了蓑衣斗笠來,披掛在自己身上。在屋前扯了根晾衣的竹竿,關了門便深一腳淺一腳地出發了。
雖然此時是夏夜,但這深更半夜,大風大雨的天氣,還是頗有涼意。
才一出門,那風挾著雨點便打落在羅姝孃的身上,密密急急,若非有那件蓑衣,只怕才出去就得變成落湯之雞,而即使如此,那大腿之下的地方也全都溼了。
齊腳腂都是水,衣裙長褲都貼在身上,又溼又冷。
外頭漆黑一片,幾乎看不清道路,只覺得自己在無邊的汪洋中艱難跋涉。
靠著天上偶然不時的閃電,羅姝娘才能勉強分辨出自己要走的道。
然而每次閃電過後的驚雷,卻令人驚心動魄。
小女娃緊緊地摟著羅姝孃的脖子,雖然很是害怕,卻是乖巧的一聲不吭,還很體貼地平攤開小手掌,生怕勒到了親孃。有時蓑衣歪了,還會幫著拉上一把。
從家裡到城西綠楊巷,若是平日天好的時候,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
然而羅姝娘卻是走了一個時辰才將將瞧見綠楊巷口的大楊樹。
雨慢慢地變小了,等羅姝娘走到那棵大樹下的時候,已經是風停雨住,那能漫過腳面的積水也不知何時退了下去。
羅姝娘手拿竹竿,一邊走,一邊瞪大眼睛,朝著路的兩邊張望。
此時正是半夜,就算她把眼睛瞪得再大,也是瞧不清物事,只能靠著手裡的竹竿,在兩邊戳戳探探的,倒跟個瞎子走路似的。
如此這般地探了一小段路,也沒什麼發現。
大妮兒的呼吸吹在她後頸上,倒是均勻得很,羅姝娘回頭一瞥,果然見女兒已是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睡著了。
還是小孩子無憂無慮啊!
羅姝娘騰出一隻胳膊去托住女兒的小屁股,把遮住頭的斗笠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