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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熟稔的模樣,這個神仙彷彿在一夜之間成長,再也見不到之前天真爛漫的模樣,不會因為一件小事就嬉笑個不停,也不會因為那窩兔子而生氣彆扭。
雖然距離真正的上神還相去甚遠,卻隱隱的有了些真正高貴不可侵犯的神仙氣質。
君然總算暢然一笑,卻沒有直面回答。
終是將青衫一撩,於這晚霞日暮之中,下拜與滄月腳邊。
頹萎順從的不似初見時那般魯莽健碩,被時光磨平了所有稜角。
他沉沉一拜,額頭緊緊地貼著地面,像是真的將滄月當做了一個可以相信的神明,虔誠的不可方物。
他那日的三拜雖說數量居高,但對於滄月身份似乎仍抱持著一種不確定的觀望的狀態。病急亂投醫,若不是沒有辦法,誰也不會選擇相信一個姑娘的片面之詞。
君然擅長直截了當,但也同樣適用循序漸進。
所以這一拜,是徹底將他與她之間的糾纏斬斷。
仙與人,總是殊途兩處。不止是他,原主一樣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滄月沒想到他還會再一次下跪,莫不是還需要她來幫些什麼?
她眼角斜斜的勾著,眼尾下垂,冷然居上,兩手垂在身側,冷漠到拒人與千里之外的樣子。
這次她沒有伸手去扶,更甚至也沒有出聲詢問,只是冷淡的看著他跪下。
“感謝仙姑大發慈悲,救村民於水火。君然無以為報,這一拜真心誠意,感恩仙姑。”君然抬頭間,再也沒有將自己的視線朝向這個面容愈發冷豔的仙女。
她只是一個慈悲憫人的神仙,他是那群被施以慈悲的一群人之一。
君然只是保持著尊卑的態度,跪伏在她的腳下,露出一小片不甚乾淨的額頭。視線望著滄月的裙襬處。
上頭描著一朵嬌美的桃花,許是這山路泥濘,髒汙也浸染了那朵桃花,變得灰撲撲髒兮兮的。
天上桃花,總該是體悟過人間□□,最終又歸於天上。
一個輪迴,便只是一個輪迴。
人逃不過,神仙也一樣。
雖則已經鬧僵,且滄月隱約覺得自己已經觸犯天規,卻還是沒有回到天庭,天庭也沒有派遣任何人來接她回去。
此刻她正在陳家大嫂的身旁,靜靜地看她教女孩子們怎麼描花。
那花和天庭的奇花異草顯然很是不同,有著極紅極紅的花瓣,又有著極綠極綠的葉片,明明不是多好看的花,卻好像帶了生機似的,在這不大名貴的布絹上傲然開放。
直到所有的小姑娘都拉著小夥伴自己去繡了,偏陳嫂子拉住了滄月。
“這布絹子是這其中繡的最好看的一塊,你若是不嫌棄,便收下吧。”她也不知為何,以往看著面前這樣漂亮的姑娘和自家君然在一起,總覺得是君然高攀了,後來漸漸順眼了些,便也試著接受弟妹這般盛極的容貌。
但在這村子漸漸好轉之際,兩人之間似乎又被拉開了一個這樣大的距離。
如同天與地之間,再也沒有了觸碰的理由,也沒了別的聯絡。
兩人對話還是能對話,說笑也還是能說笑,只是那雙眼睛裡,再也不是往日那般的驚豔,也沒了往日的默契。
陳嫂子讀過兩年書,可也僅僅是那麼兩年了,從不知該如何形容這樣的氛圍,但也好奇於村莊瞬間的變化。
有些事從來都是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哪怕她不想猜測,也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君然送給他們三家的銀子,又是滄月身上不停變化的漂亮衣服,甚至還有那王家的媳婦錢雨妹子夢靨時,也是喊著“滄月是妖孽”之類的胡話。
這麼些變化,又是這般人間難得的好顏色,整個人竟真像是從哪個山谷裡來的花妖。
她不是沒往妖孽那方面想過,可滄月若是妖,光想著害人便是,哪還會留在這裡?又豈會提前變出什麼銀錢之類的?更遑論這村子天翻地覆的變化了。
滄月的行為著實不像妖孽。
這才讓她有了第二種猜測——非妖則神。
可一個神女,又怎麼可能與君然一個農夫牽扯上關係呢?
君然現在還有健碩的身軀,還有不算難看的容貌,可終有一天,也會慢慢老去,當一個康健的年輕人,變成一個衰老的老人時,那麼滄月又該如何自處呢?
又或者,君然該如何面對容顏不老的滄月呢?
他們的生活往往比神仙要更繁重,柴米油鹽,銀錢衣衫,哪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