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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罷,這可全是寶如自己的銀了,攢成私房寶如自己花,咱們可不能打她的主意。”
季明德柔聲道:“好!”
楊氏拉起寶如便走,進了耳房,裡頭牆壁糊了一新,地也重新拿杵平整過,還鋪上了青磚,就連那張大胖小子的畫兒也搬了進來,窄窄的三尺小床,鋪的整整齊齊。
“今夜,你們就睡這兒了!”楊氏笑道:“娘有心叫你們睡正房,娘自己睡這耳房,可又怕傳出去,官老爺們要罵明德不孝,自古孝道最大,娘只能委屈你們。”
寶如回頭,季明德還在院子裡站著,一件藍直裰,穿了許久,洗的有些發白,他似乎一直曬不黑,頂著大日頭走了一趟成紀,回來仍還是白白淨淨的臉。
夏日天黑的晚。寶如坐在正房炕上繡補子,直到楊氏催了三四遍,才往那小耳房裡去。
季明德在張小書桌上習字。普通人家沒錢買宣紙,就連毛邊紙也鮮少買,季明德一直是拿一塊四方型的青磚練字,筆蘸水,邊寫邊幹,可以長期用下去。
寶如試著銅盆裡的水是熱的,才脫了鞋把腳伸進去,便見季明德擱了筆走過來。
他穿著半舊的中單衣,跪在地上握上她兩隻腳,熟門熟路便要替她洗腳。
他替她洗腳,有練字時的從容耐心,指腹砂繭滿滿,一隻一隻揉著她的小腳趾,彷彿在揉搓小毛毛蟲一般,揉的寶如混身發癢,莫名臉紅。
寶如心說隔壁胡蘭茵只怕是不需要他洗腳的,畢竟四個丫頭兩個婆子,他在那邊當是充大爺,到了這邊卻做小伏低起來。
一邊也不虧待,潘驢鄧小閒,他至少佔了兩樣,難怪敢討兩房妻子。
兩人洗完腳並肩躺到床上,窄到不能翻身的小床,寶如緊貼著牆壁,季明德側朝著她,肩膀想必剛好搭在床沿上,一盞小燈在窗臺上明滅。
寶如擠的喘不過氣來,望燈看了許久,也笑著轉過身,彼此相對:“明德,我有個事兒求你!”
季明德唔了一聲,問道:“何事?”
她一雙明睞眨巴,仰望,祈求,紅唇半張,香氣徐徐。
叫她這樣相求,於大多數男人來說,那怕是她求著去殺人,也敢提屠刀的。
寶如道:“聽說方勳要來秦州,他針灸極有名,尤其火針用的出神入化,我想請他替我哥看看腿腳。”
曾經祖父在世時,只要派個家丁通傳一句,便會提著藥箱上門,連笑帶說診病的方勳,如今與她卻隔著天與地的高度,要想他替趙寶松治病,還得求著季明德。
季明德一隻滿是粗礫的手伸過來,在寶如眉間輕撫著,撫得許久,一笑道:“睡吧,這事兒我自會照著辦,別操心了!”
他一口氣熄了那明滅的燈,往外輕輕挪了挪,片刻就已呼吸均勻,睡著了。
待人一靜,這曾經置物的小屋子便成了老鼠的天下。先是在樑上悉悉祟祟,再接著趴到小桌子上竊竊私語,將塊青磚啃的咯咯作響。
寶如記得幼時奶孃說過,自家孩子被老鼠咬掉了耳朵,長大後一直是個缺耳朵,生怕老鼠也要來咬自己的耳朵,一點一點往季明德身邊偎著。
比之他那條吐著芯子的蛇,老鼠更可怕千倍萬倍,寶如終於鑽進季明德懷裡,將他一隻胳膊都搭到了自己脖子上,好能護住她的耳朵,咬牙閉眼的忍著。
忽而季明德周身一緊,似乎摸了個什麼東西飛出去,連連幾聲響,終於亂竄的老鼠齊齊息聲。寶如大鬆一口氣,仍蜷在季明德懷中一動不敢動。
等到她睡著,同樣一動不敢動的季明德才敢鬆一口氣。
寶如就在他懷中,睡著了以後放鬆身體,越發的軟,像只綿綿的小睡貓一般靜伏著,呼吸淺淺,若有若無。他拳抵上那隻用一層薄帳隔溫的牆面,輕嗅她身上淡淡的女兒幽香。
事實上來秦州的不止寶芝堂大東家方勳,還有方勳的兒子方衡也來了。
方勳也是秦州人,與季白是兩表兄弟,所以季明德與方衡,也是沾親帶故的表兄弟。
那方衡自幼長在長安,與趙寶松交好,與寶如肯定也是見過的。方衡與他同是去年考的秋閨,摘得是京兆府的解元,長安人才濟濟,京兆府解元難摘,方衡的解元,比他的更值錢。
季明德早就聽說,大東家的兒子備了五千兩銀子,要把寶如從他手中買回去。
第15章 親爹
從未謀過面的表兄,提著五千兩要來秦州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