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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像看見了東海侯的影子。
君文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瑤瑤,心情有些複雜。
一夕之間,原本他呵護著長大的少女還帶著天真的眉目,此刻在遭遇了巨大的變故之後,眉目間已經染上了堅毅冰冷的上位者之色,正如鳳棲長公主一夕之間老去,瑤瑤一夕之間長大了。
成為了鳳棲城真正的繼承人。
未來還有多少挑戰等待著她?
君文忽然間感覺到了一絲心疼和不捨。
瑤瑤領著人走過君文身邊,她停住了腳步,一雙秋水目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雄偉的東海侯府,她忽然淡淡地開口:“雖然知道娘未來的痛苦與煎熬都是琴三爺賜予,可是我卻依然沒有辦法恨那個人,那個父親從小給我講的故事裡的那個傳奇一樣的存在。”
東海侯,她的父親,一直作為一個旁觀者,或者說親歷者經歷了那些驚心動魄的過往,也曾經對被自己抱著期望——期望她帶著鳳棲城的未來與琴三爺和解。
解開母親的心結,也為母親換一線生機。
那個男人不動母親,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他答應了皇室,若無人主動招惹他,他也不會動手。
但是父親太瞭解母親了,如果有一天父親不在了,她心中的執念會驅使著她飛蛾撲火。
“也許,如今也算是父親和我能為母親掙來的最好的結局了。”瑤瑤惆悵地輕嘆了一聲。
君文抬手輕按在她的肩膀上,瑤瑤輕笑了一下:“走罷。”
……
站在懸崖上的鳳棲長公主看著消失在海平線的船,她慢慢地抬手摘下了一直貼身掛著的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
☆、第一百零五章 過去的過去 (二)
西洋人喚作玻璃,中原人喚作琉璃,只是沒有西洋人做得那般薄透。
她將那小小的瓶子捧在手裡,瓶子裡面放滿了灰白色的粉末,她摩挲著瓶子輕聲道:“長姐啊,你看,時間過得真快,這麼多年了……你永遠風華正茂,而我已經老得不成樣子,我還是你的么娘麼?”
她頓了頓:“對了,你看見他了麼……那個孩子,長得越來越像秋玉之,比他長得還要好看點,怎麼能不讓人討厭呢?”
她笑了笑:“我一看見他那張臉,就忍不住心中的怨恨哪……。”
她長長地嘆了一聲,失去焦距的眼茫然地望著天海交界之處,枯瘦的摩挲手裡的瓶子許久,隨後一邊顫顫巍巍地抬手把那小瓶子給開啟來,一邊喃喃自語:“也許,你說得沒錯,他是無辜的,但是我沒有辦法原諒那個男人,還有原諒自己……可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裡到底是捨不得那個孩子的。”
她將那些灰色的粉末倒在了手心,慢慢地握緊,沒有焦距的眼裡漸漸泛起淚光:“也許我真的錯了,你還能原諒我麼?”
她慢慢地攤開了手心,海風梭然吹過,握在她掌心的灰白粉末梭然被海風吹起,如一陣薄薄的霧氣一般消失在了天地之中。
淺灰淡白的塵彷彿一片誰的袍子,輕輕一拂,隱沒在風中。
“秋玉之,你要照顧好長姐,否則么娘做鬼了也不會放過你!”蒼老的女人忽然有些慌亂地抬頭喑啞地淒厲地尖叫,彷彿她失去焦距的老眼還能看見什麼一般,蒼白凌亂的頭髮被海風吹得有些亂糟糟的,越發顯得蒼涼。
沒有人應答,只侍衛們沉默地看著那個曾經威重一時、說一不二的鳳棲長公主,如今白髮蒼蒼,和街邊尋常的瘋癲的老嫗沒有什麼區別。
而那老嫗正慢慢地蹲了下來,抱著自己佝僂的身,老淚縱橫。
……
豔陽下,長風獵獵,濤聲依舊,彷彿誰幽遠輕渺的嘆息輕輕地、永遠地融化在長空之中。
……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
坐在長椅邊的少女淡淡地念著手中李後主的詩卷,坐在我身邊的小女孩兒已經靠著小桌子睡著。
她收起了書卷,小心地將小女孩兒慢慢地抱起擱在軟榻上,又替她蓋上被子。
做完了一切,少女轉身時,才看見緊緊貼著我坐著的小小的男孩兒正睜著他大大的眼兒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長長的睫羽,根根分明,像黑孔雀的翎羽,閃著幽幽的光,讓他佔據了半張臉兒的大眼睛看起來有一種我見猶憐或者說可憐兮兮的效果。
少女看著他,溫柔地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玉之,么娘都睡了,你什麼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