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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剛問出“陸大人要不要去看看他”時,很多的思量已經在陸慎雲心中都過了一遍。
在他慣有的冷漠帶著狠利的外表下,這些思量細緻、周到,甚至帶著一點點柔軟。那一點點柔軟的名字叫作——對她不好。
在大明朝,官員們有很多錯誤可以犯,改了就好。但其中有一條卻是不能輕易觸碰的,它叫作文官結交武將,尤其是手握兵權的武將。
沈青辰現在雖然只是個庶常,但庶常又叫儲相。說白了,如果她不犯什麼大錯誤,不得罪什麼大人物,謹小慎微按步就班,亦不失機警靈敏,那以後還是很有希望穿一身緋袍,當上四品以上官員的。
但是官員的位置就那麼多,很多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巴不得自己的競爭對手犯錯。
陸慎雲不像宋越,沒有對學生表關心、負責任的義務,他與沈青辰非親非故,他還比她高了那麼多級。如果他去探望她,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兩人的關係不一般。不管這背後是多麼正常,多麼符合情理的原因,只要是有心之人,總能將其善加利用。
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雖說沈青辰現在只是一個庶吉士,還算不上什麼有頭臉的文官,但還沒散館就攀附武將,與皇帝親衛交情匪淺,眾口鑠金之下,她很容易就會成為一個心思不純、有結黨之心的人。會影響她的風評。
就算是這件事當前沒有被人恣意渲染,倘若她今後憑自己的本事升官了,也難保不會有人借題發揮發揮,說她憑的不是真本事,而是陸慎雲這一層人人豔羨的關係。這對她也不公平。
更糟糕的是,這會是一道永遠也抹不去的陰影。今後在仕途上,她若上升到了一定的位置,便一定會與人產生矛盾,這一點就會一直成為她被攻擊的軟肋。因為沒有哪個皇帝會喜歡一個手握大權的文官與自己的親衛來往過密……
除此之外,因為那封密信,陸慎雲已與徐黨多少有了些嫌隙。若讓他們知道他與沈青辰走得近,那就會讓她過早地進入徐黨的視野,事情也就更復雜了。
一次簡單的探望,其實不僅僅是探望,在這雲波詭譎的朝堂,處處是陷阱。
他不能讓她落入陷阱。
庭院內,荼蘼早過,花都敗盡了。草木雖有陽光沐浴著,依然遮掩不住蕭瑟之意。
陸慎雲回到了歇息的屋子,解了披風和麂皮護腕,隨手扔在扶手椅上,對著窗外沉默不語。
這個人情,卻是不好還的。
他與那個人之間,始終有著一道天然的隔閡。
兩日後,打南邊送來的幾個樟木箱子被抬進了宋府。
宋越啟了箱子,裡面是幾件冬衣,一些鞋襪,還有家鄉的燻肉、臘鴨等等,都是他的父母託人送過來的。
宋越身為閣老,按說這些吃穿一點也不缺,這些東西卻是每年都會送來,沉甸甸的,帶著父母的思念和關愛。
在這些東西送到之前,他就已經收到了父母的信,信上的字跡不同,竟是母親與父親二人合寫的。
母親依然囑咐他照顧好自己,不要太操勞傷了身子,夜裡要早些休息,膳食也要吃得滋補一些,叮囑完後,便是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吾不敢向上天許吾兒平安,只因兒身上揹負了更多人的平安,只祈願吾兒抱負得償,不負此生。
父親的話倒是沒有他母親那麼感性,只寥寥數字,仍是他以往深情不露的風格:
吾兒莫忘,身後有家。
宋越輕輕摸了摸那幾件冬袍,一時心緒暗暗起伏。燭光搖曳,照得他的五官清冷而秀澈,如琢如磨。
這二位恩人,雖不是親生父母,勝似親生父母。當年一案,數人身倒血泊之中,他的至親也不例外,宋知府和夫人便瞞著眾人,收養了他這個“罪臣”之子。
這是一段往事,也是一個秘密,卻不幸被周世平知道了。
自此便成了一個陰魂不散的夢魘。
沈青辰的腳傷好得差不多了,結束了修養,回到翰林院。
同窗們見她來了,大家都關切地問安,顧少恆自是首當其衝,還為她清了道。
徐斯臨乍見沈青辰,便想起那日的觸感,心中的感覺略有些複雜,有見她安然無恙歸來的釋懷,也有久候之人終得見面的滿足,更有一種即將要面對真相的躁動難安。
種種感觸表現在臉上,便是眉眼依然俊逸,神情複雜,眼眸幽幽的,卻是有些虛意。
沈青辰路過他身邊時,與他四相接,深望片刻後,他倒是先看向了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