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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他……”那個“跛”字,她說不出口。
“青辰,你別擔心。在山東有個名醫叫千山,很是擅長治療此類病症。”徐斯臨安慰道,“我已經以父親的名義派人去請了。”
以徐延的名義?
她剛才甚至還在想,扳倒了徐延才能肅清吏治,改革政事。
見她若有所思,徐斯臨道:“這千山有些怪,輕易不肯離開山東,我只能以父親的名義……”
“謝謝你。”
青辰發現,她越想跟他們劃清界限,就越劃不清界限。如果受傷的人換成了自己,她大可以對他們父子倆說一聲“不必了”。可偏偏受傷的人是將她撫養長大的二叔,她至親的恩人,她有什麼權利以二叔的身體健康去成全自己的骨氣,說一句“不必”呢?
這一團亂麻,該從哪裡開始理?
等徐斯臨走後,有人送來了一封信,信封上沒有署名。
青辰開啟看了以後,捏著信紙久久不語。
那信竟是徐延寫的,他邀請她單獨到酒館一聚。
徐延找她,究竟是什麼事?
第118章
乾清宮。
“不知令皇上憂慮的是什麼事?”對著天子朱瑞,宋越只垂首問道。
“坐,”朱瑞指了指身邊的椅子,道,“朕告訴你。這個忙只有你能幫朕。”
朱瑞一說,宋越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定國公有個小兒子叫賀渶,任職戶部主事,主管錢糧稅賦,為人在算術與記賬方面頗有天賦,在這方面很是精通。前兩天他翻查去年舊賬的時候,發現幾冊賬有些問題,還是一般人輕易看不出的問題。
經過一番追查,他發現是有人做了假賬,入繳國庫的稅銀根本沒有賬面上那麼多。顯然,這是有人在中飽私囊,而且數目還不小,足有三萬兩銀子。
國庫空虛的時候,修個堤壩的三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這裡一貪就是三萬兩,正直的賀渶立刻就向自己的上司進行了彙報。他的上司是個姓鄭的郎中,鄭郎中應下會處理此事,還囑咐他不得再繼續追查,也不得向其他人提起。
可是此後賀渶等了兩個月,都沒有等到與此有關的任何訊息。假賬的事沒有呈報給內閣,中飽私囊蠹害大明的蛀蟲更沒有被揪出來。
於是他又去找了鄭郎中,詢問事情的進展,不甘心此事就這麼不了了之。這一次鄭郎中的態度很是不耐煩,對這個一直逼問他的定國公府公子,他已經懶得再找什麼理由解釋,只敷衍了幾句便打發他走。
賀渶這下總算是明白了,憑這位的身份,想要追查的事斷不會是這樣的結果,除非是他根本就沒打算辦。
這個姓鄭的郎中叫鄭弘,正是鄭貴妃的親弟弟的,大明的國舅爺。
賀渶是個剛正耿直之人,心知此人倚靠不得,便想取回賬冊繞過他再向上一級報告,不想鄭弘卻不同意將賬冊還回。
為此,兩人便爭執了起來,後來甚至動手爭搶賬冊。這兩人一個出自定國公府,一個是國舅爺,身份都不低,且又都血氣方剛,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最後便發生了嚴重的肢體衝突。鄭弘以剪燈芯的剪刀刺傷了賀渶的手臂,自己卻因常年服用壯陽藥,患上了胸痺之症,心臟驟痛而突然暴斃了。
這件事對於這兩人來說,是一起意外。可從當今朝堂的體質和吏治的混亂程度來看,又不是一起意外。天子掌君權,首輔掌相權,兩大掌權者俱都如此放縱自己,在風氣每況愈下的朝廷裡,遲早會有不幸的事發生。
“鄭貴妃問朕討個說法,在朕這哭了一天,朕實在是沒辦法。賀渶雖沒殺鄭弘,可鄭弘到底是因他而死。”朱瑞託著下巴,一張臉被地龍燻得微微發紅,也有些浮腫,“你去找定國公,讓他把兒子交出來。此事,朕不便出面……”
對於這位要替自己辦事的有能之人,朱瑞也知自己不便隱瞞,便把內情與宋越和盤托出。
賀渶發現的三萬兩虧空,正是鄭弘監守自盜貪墨的。這些錢除了有部分入了鄭弘自己的口袋,剩下的大部分,其實是鄭弘用來替朱瑞辦事了——買藥。
這藥也不是尋常藥,乃是一種名貴的壯陽藥。朱瑞近些日子能夠夜夜與妃子們纏綿床榻,靠的正是這些藥。鄭弘自己也服壯陽藥,朱瑞正是因為從鄭貴妃那聽說她弟弟剛勁生猛,這才起意讓他為自己辦藥。
按說這天下的一切都是皇帝的,皇帝要花錢,其實本不必如此。只因為今年的確是國庫空虛,連修堤的錢都沒有,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