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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覷。
他還記得初見這女孩的模樣,滿頭烏髮沾著血,被吳有德橫抱著出來,模樣雖然悽慘,眼睛裡的懼怕卻還滿是活躍躍的生氣。
而如今,隔著門縫望去,直覺那枯坐的側影也沾染了宮廷裡的陳腐死氣,正一點點沉積發酵。
經過生死離別之後的人,到底是不一樣了。
張舜自己也才二十歲不到,雖然藉著吳有德失勢的機會一步登高,畢竟還年輕,畢竟還不夠冷漠。看到那單薄的影子猶如看到當年初入宮捱整的自己,又是心酸,又是嫉妒。
哪個在皇宮裡混的人,不是槍林箭雨淋過來的?
在太子身邊待到今日,還天真如斯,總算也叫你吃到了苦頭!
他無不刻薄地想著,最後也只遣退了綠葛,學著吳有德當年的樣子揹著手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暗色的靴子踩在雪上,留下一隻又一隻勻稱的腳印。
那人影彎腰弓背,已然完全褪去了少年人的模樣,活脫脫似一個年邁心疲的老人。
秦晅自椒房宮回來時,邵萱萱已經睡下了。
出乎他的意料,她竟然沒把方硯的骨灰留在寢殿裡。
張舜看出他疑慮,小聲道:“聶姑娘上榻安寢前,命奴婢給搬出去了,在耳房放著呢,還供了香燭。”
秦晅“嗯”了一聲,張舜往裡瞥了一眼,又輕聲加了句:“也沒哭,就在那坐了大半天,出來後還吃了小半碗粥。”
秦晅蹙了下眉頭,看向帳幔遮掩著的床榻。
邵萱萱今晚睡得十分的乖巧,既沒有像以前那樣抗拒地一直躺到最裡面伸直了胳膊都撈不到,也不像膽子大如天的時候故意橫著睡或者倒過去把腳架在枕頭上,就那麼不偏不倚地躺在睡榻的正中偏裡一點,蓋著被子,露著一截烏黑的秀髮。
秦晅這麼挑剔的人,也沒瞧出什麼讓自己不滿意的地方。
甚至他上床後故意把胳膊放在她腰上,進而將人摟進懷裡,她也完全沒有反抗。
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溫熱柔軟的軀體,平穩綿長的呼吸,無一不是她睡熟的證據。
剛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居然就睡得這麼安心了?
秦晅盯著她的腦後勺冷笑,說不清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她對方硯好,他沒辦法不介懷、不嫉妒;她對方硯涼薄,他又愈加覺得刺痛——對方硯都如此,對自己……還能指望嗎?
他始終堅定地認為,邵萱萱這樣的人,是不值得期待的。
人心卻最難馴服,越是知道不能夠,越是忍不住要去想。憑什麼方硯能,他就不能呢?
如果他也試著像方硯那樣,把一顆心……秦晅鬆開手,翻了個身,迅速打斷了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
自己這一顆心,早就涼透了,寧可泡到雪水裡凍著,也不屑隨便塞給什麼人。
邵萱萱這樣的膽小鬼、寡情人,還遠遠夠不上資格。
隔天一早,邵萱萱早早起來了,依舊如以前一樣,幫著穿衣、伺候吃飯,只是不再穿內侍的衣服。
秦晅瞧她兩眼冒光、天真反抗的模樣不順眼,如今這副低眉順眼、逆來順受的樣子,卻更叫他反感。
最噁心不過的就是她明明風寒也好了,每晚卻還能睡得那麼踏實。
這種噁心感甚至讓他失去了對她身體的興趣,連碰到一個手指頭都跟沾染了什麼髒東西一樣難受。
“孤瞧見你就煩心,以後就滾去耳房跟你的方硯一起住吧。”秦晅說這話時,正值除夕前夜,儲宮裡紅燈累累,廊下、簷下俱是一片喜氣。
邵萱萱應了一聲,又問:“我們分房睡,不是容易傳出去話柄?”
“傳出去又如何?孤還真怕了他們?”
“那你要我和你合作的價值和意義在哪裡?”邵萱萱聳了聳肩,放下筷子,“我不是真正的聶襄寧,除了這個身份一無是處。你以前要我陪著你,不是為了引聶如壁出來,就是想讓他的舊部對你有所忌憚吧?又或者,想離間聶如壁和你小叔叔的關係?我這個人不大聰明,想了很久,也就想到這幾個可能性,不過總也沒見你真用過……我也沒多少本事,不過既然說了合作,肯定也會盡力的。我們以前的世界,也很有些不錯的東西和技術——我肯定是做不到樣樣精通的,但總也能試著跟你解釋解釋,提供點思路,幫點類似於這次造火藥找火硝的小忙什麼的……你現在突然這麼說,是不要我當你的‘新寵’了,想到別的辦法了?”
秦晅明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