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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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也沒甚吃不消的。”然他自己想起今後,每日寅時就得立在宮中,直想嘆句“要了卿命”,這話說得也是心虛,亦不知能不能為了大學士之稱堅持下來。
齊昱支在御案上不做聲色瞧著,心裡是拎得清,想這老骨頭若是為了起居注錄才有鬼了,不過是為了榮華罷了。
輕嘆間,他忽覺朝中如曹不韙這等的官吏還真不少,老也老了不知惜福,成日到頭還在爭。說起來文華殿大學士不過是個虛名,拿出去唬人尚可,叫著好聽而已,實則俸祿沒多幾分,他膝下也沒個太子皇子需要老師,也就這些讀書人一輩子奔追不停,不知哪裡來的勁力。
功名一場,真有那麼重要?
政績前程,就真是錦繡滿途了?
眼下看,溫彥之信中所悟,同此類名利場中競逐之人所悟,果真實在不同。
齊昱想到這兒,心裡不覺又寬慰些,手中軟毫點著玉硯中的墨,尋思一二,在花箋上落了個自覺莊重的開頭。
“惠書敬悉,甚以為慰。”
接著,他卻忽而不知該寫什麼。
往來私信於他來說,還有記憶的也是快七八年前年少輕狂時候的事情了,而他也慣常從不是追著別人表情愫的那一方。腦子裡情詩豔句倒有的是,可他紙下半壓著溫彥之清清雅雅數張心意,隨意用詩詞表情表意未免落俗,故他又只斟酌寫下句“睽違日久,拳念殷殊”。
往後呢?難道要他也寫寫瑣事?
可宮中瑣事一上心頭,齊昱不禁又想起昨夜裡太醫院正的話,頭隱約又要疼起來,眼前晃的全是方才禮部的祝禱,心意繁雜,只想此事還是別給溫彥之多添煩惱。
閉目想了半晌,他睜眼瞧瞧秋菊屏風後的曹不韙,又想起之前的吳攥史,不禁笑意彎上嘴角,便又提起筆來,將一日小事當作笑話寫罷,他嘆了口氣,軟毫在玉硯中扎磨一番,不斷回想溫彥之信中最後一段,往日種種在心內翻湧落底,最終還是莊重打不贏相思,沒忍住,乾脆落筆補道:
“……宦海朝堂雖詭,江山社稷雖艱,卻使萬民有求有欲,故為天下之奔矣。朕於詭艱處日夜兢業治國,如今使君身在災地,竟亦能感知世間和樂,此之於朕,已足。天下固有弊,卻不可急功而進之,尚需徐徐以圖之,朕深曉利害,亦顧身安,君心勿念。”
“雲天在望,孟春猶寒,朕與君分思兩處,相憶纏懷,旁無信物,唯眼下殿中,各色花箋,取次花叢,因君之故。想朕書罷止筆,仍當指留餘香。”
“朕之所念,唯君安然,懇請厚自珍愛。朕謹憑鴻雁之傳,佇望白雲之信。”
“齊昱,手啟。”
端月裡的京城,冷是冷的,月過一半,譽王還未將養下榻,宮裡兩個太妃又相繼感了風寒。惠榮太后在宣慈宮裡熬不住心焦,順往延福宮瞧齊昱時,旁敲側擊說道一堆清風觀尚須真人的奇絕之事,不過為讓齊昱鬆口,討幾回法事。
齊昱揉著額角聽,手裡尚拾著春闈題紙的模子,隨口也應了她。
翌日寅時齊昱起身,邊系袖釦邊點來周福,說太醫院正指點譽王病情一事,尚不是時候告知太后。
後文沒說下去,周福卻也瞭然,只著了個小太監去太醫院學了一遍此話,心想那院正該懂得閉口不言。
洗漱罷,齊昱思索著恩科之事,正要過殿外用膳,寅時正點老早過了,此時內史監曹不韙才告罪來遲,惶惶然跪在地上臉色青白。
齊昱想見他年歲也到了,舍人一職披星戴月算是難為,倒也沒想苛責他,只道下不為例。而到下午間坐在御書房裡批摺子時,他不經意抬頭,卻見那曹不韙竟跪在矮几後打上了瞌睡,頭還一點一點搖著,神情很是勉為其難一般。
齊昱:“……”
挺自在啊。
周福正想叫醒曹不韙,齊昱擺手卻止了他,心煩地嘆口氣,示意底下內侍將秋菊屏風拖靠前些,將曹不韙擋住罷了,好眼不見為淨。
——總之也不是溫彥之跪在那兒,看一個無關緊要之人,有什麼意思?
縈州來的信日日不間,卻有一回斷在了端月底上。
三日內,兩個黃門侍郎一道道跑去信閣問詢了數十次,只得一句雨雪阻道,信路不通。
那三日,御膳房的菜色怎樣端進了延福宮,幾乎就怎樣端了出來,停停擺在御廚面前,一盤盤好似靈碑,搞得幾人一度開始哭著向家小囑託後事。
三日後,春裁二月,正當御廚們已抹淨脖子靜待歸期時,御前當差的周公公卻忽然來了,和顏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