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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前,我終於處理完荀隱身上的諸多傷口,又順帶將寢宮收拾了一遍,我天生愛潔淨,總見不得髒。
打理好這些我才注意到荀隱的衣服不是被砍爛就是被我剪爛了,早已不能蔽體,形同半裸。應該說他的身材很好,只不過這時看在我的眼裡卻只是副病體而已,頂多算是副比較好看的病體。
我讓“景瑞宮”門口當值的小太監給我偷偷找了一身太監服,回來讓荀隱穿上,他當時的表情就像是吞了只蒼蠅一樣,說不出是嫌惡還是別的什麼。
我笑得花枝亂顫,把衣服丟給他,“在宮裡你不穿太監的衣服,難道想讓我給你找套宮女的衣服?”
他掙扎了一番最後還是穿上了,只是對他而言衣服有些小了,捉襟見肘的,這也沒辦法,我已經特意交待找套大號的了。
看他穿了衣服,我便進內室和衣睡下了,忙了一晚,真是累了。我懶得再管荀隱,反正像他那樣的人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當我醒來時,已經快開午膳了,不見荀隱,想必自己找個什麼地方躲起來了。用完午膳,我閒著無事,本想看看書,可那些豎體排版從右往左看的書我實在是適應不了,這大概也算路徑依賴(經濟學用語)吧。
以前這個時候,我應該正抱著電腦漫遊網路呢。現在,在這個和中國古代如出一轍的時空,雖然語言、文字、觀念、物什……都一模一樣,可心裡的距離感又豈是時空可以換算的?
實在無聊,命負責陪我做詩練琴的近身婢女清兒取了把琵琶來,輕攏慢捻便彈開了,彈了首《春江花月夜》,春水流轉或急或緩,夜色襲來花和月或清晰或朦朧,或靈波流動,或暗香縈留,琵琶聲或悠遠或明快,只可惜缺了能與琵琶共鳴的古箏,總還是差了些“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意境。
放下琵琶,我又命清兒找來了古箏,明顯看出這個小丫頭眼裡的驚奇。其實驚奇的又何止是她呢,上了大學之後,我便鍾愛玩手術刀,對於自小練習的琵琶、古箏反而疏離了,今日之興,也不知從何而來。
相對於琵琶,駕馭古箏我更如魚得水一些。心頭興起,抬手就撥開了一曲古琴曲《鳳求凰》。興之所至,忘情間司馬相如的那首琴歌也朗聲吟出。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皇。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真是我自逍遙啊。一曲方罷,正要起身,卻發現一眾宮女太監都痴痴傻傻的,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半天沒人出聲。
呵呵呵,我的琴彈得有那麼好嗎?
我不禁得意,結果笑到一半換成我變痴傻了,門口站了一眾人,我卻只看了四個,看到他們,我的笑就僵硬到半空中了。
娘,水墨宇,皇后,最後這個肯定是我至今才有緣得見的皇上了。已近五十的人了依舊一副不怒而威,神俊大氣的模樣,果然一代君王氣勢姿態就是不凡。
“還不快過來向你父皇和皇后請安?”娘急忙化解尷尬的境況。
我只得硬著頭皮上前一一請安問候,心裡不停的敲鼓。不知道李霓裳以前會不會彈琴吟唱,要是不會的話,我剛才做了多麼有衝擊力的事情啊!忽然想到他們會不會以為我是鬼上身啊,天啦,到時候要是找了幾個道術高明的道長或是佛法高深的和尚,我這縷英魂豈不是無處安身了嗎?
怎一個慘字了得啊。
皇上看了看我,目光似是在我臉上搜尋什麼,見我鎮定自若(其實心裡在打鼓),落落大方,眼神忽而轉為柔和,似乎並沒有對我彈琴吟唱之事感到奇怪。莫非真是玄機騙我,李霓裳原本是個才華橫溢之人。
皇上走上前扶起我,慈祥的道:“皇兒病癒,朕早就想來探望了,奈何國事繁蕪,今日方才得閒過景潤宮一趟。”
清雅的嗓音,“父皇乃一國之君自當以國事為重,兒臣本想等身子再好些了就到‘紫薇宮’給父皇請安的,沒想到父皇竟親自來看兒臣……”
皇上朗笑一聲,“眾人皆說我皇兒大病之後雖忘了些人和事,卻是才情依舊,今日朕看來確實不假。朕遠在玉階上已被皇兒的琴音吸引,方不讓人打擾了皇兒的雅興。”怪不得皇上來了都沒有人通報我一聲呢。
皇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