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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確是比不過親爹的,沈來寶也理解。他理了理花鈴的頭髮,除了眼裡還有點睡意,又變成個俏皮小姑娘了。他滿意地站起身,準備帶她下山。誰想久坐太久,血液不流通,剛起身兩腿就一軟,撲通倒下,跪拜了天地。
申時已過,兩個外出玩耍的孩子卻還沒回來。沈夫人和廖氏已經在山腳下賞了一遍花,和其他房間的夫人一起品茶閒聊。
其他夫人問及兩人可有孩子,恰好年紀也差不多,頗有共鳴。
在明州沈家也是出了名的大戶人家,別人幾乎都知道她有個傻兒子。剛好沈來寶一拐一拐的回來,模樣有些狼狽,看著更不像個聰明人,相覷幾眼,都是笑笑沒說話。
沈夫人見兒子受傷,忙上前問他。沈來寶說道,“我沒事,剛摔了一跤,一點也不疼。”
兩隻手掌都硌出血痕來了,還說不疼。就算他真的不疼,沈夫人卻還是會心疼的,她抬頭輕輕看了一眼跟隨的下人,果然都是外人,不知道疼一下主子的。她嘆氣,拉著兒子進屋上藥。
廖氏也喚了女兒過來,打量她幾回見沒事,才道,“你來寶哥哥怎麼受傷的,是不是你胡鬧了?”
花鈴搖頭,目光還追隨在已經往屋裡走的沈來寶身上,答道,“來寶哥哥沒站穩,摔地上了。他用手撐地,結果就硌著了。可是來寶哥哥沒哭,甚至沒喊疼,可勇敢了。”
廖氏笑笑,她的女兒最好的一點,就是從來不吝嗇誇詞。
旁邊一個婦人見了花鈴,模樣實在俊俏得緊,說話也得體懂事,笑吟吟問道,“這是夫人的女兒麼?今年多大了?”
花鈴抬頭說道,“我六歲啦,明天就正好滿六歲。”
婦人聽見,立即從手腕上取了個紅瑪瑙鐲子給她,“來,嬸嬸送你個禮物。”
花鈴倒是喜歡那紅鐲子,可沒動手拿,抬眼看看母親。廖氏笑著婉拒,婦人堅持要給,“我呀,只生了四個兒子,沒女兒,所以尤其喜歡這樣的小姑娘。你要是不收下,今日這朋友,也白交了。”
廖氏無法,只好讓女兒收下,好好和她道謝。
花鈴收了鐲子就跑去找沈來寶玩了,進房間時他還在上藥,和沈夫人問了安,就坐在一旁擺弄那鐲子。
沈來寶瞧見,問道,“是紅瑪瑙嗎?”
“不知道。”
花鈴往手腕裡套去,輕易就進去了。她又取出來,又套進去。反反覆覆,玩得不亦樂乎。看得沈來寶莫名,這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等他上好藥,花鈴也玩膩了,便把鐲子裝進她的錢袋裡。錢袋頗小,鐲子將錢袋塞得都變形了。她又嫌醜,就取了出來,瞧著沈來寶的錢袋大,跑過去塞他袋子裡,“來寶哥哥借地方幫我放一下。”
沈來寶逗她說道,“放著放著就是我的了。”
花鈴點頭,“沒事,反正最後沈伯伯會揪著你的耳朵讓你把東西還給我的。”
“……”
花鈴又認真道,“當然,除了吃的。”
沈來寶乾笑兩聲,難怪花家人從不投訴他,原來是沈老爹做好了善後工作。他把鐲子收進錢袋裡,還特地把裡頭的碎銀給取出來了,免得刮花。
下人來喊吃飯的時候,天色已黑,出了房間前面左邊就是一條長廊。廊道每隔十步就懸掛著一盞紅燈籠,映在地面的燈火也是紅色的,冷冷清清,安安靜靜,看著有些嚇人。
花鈴往沈來寶身邊靠了靠,沈來寶見她害怕,抓了她的手牽著她過去,“有我在,別怕。”
“我不怕。”
“真的?”
被認真一問,花鈴立刻像打蔫的茄子,“我怕……其實有點什麼東西出現倒不怕的,但什麼都沒有,反而讓人害怕。”
沈來寶倒是相信她這話,畢竟她是個聽見鬼火還覺得好玩的小姑娘。能看見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見的。比如當初他初來這裡,不知誰是推沈來寶下水的兇手,那樣不安。知道兇手後,與阿福正面相對,反倒不覺得可怕了。
他將掌中的小手握得更緊,帶著她去用晚飯。
長廊底下有溪流穿過,水聲在靜夜中嘩啦流淌作響。花鈴低頭往溪流看去,只見有點點熒光在空中、在石頭上飛舞。
“來寶哥哥,有夜照。”
夜照?什麼是夜照?沈來寶順著她的視線往那看,哦……原來是螢火蟲。他問道,“你喜歡夜照嗎?”
花鈴朗朗應聲,“來寶哥哥你知道車胤囊螢的故事嗎?”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