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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沒接,回頭看了一眼母親,見她點頭,才接了過來。盤子輕聲,“快謝謝奶奶。”
“謝謝奶奶。”
一聲奶奶喚來,廖氏欣喜若狂,連連應聲。男童微頓,抬頭道,“奶奶,我還想要一個。”
廖氏忙給他一個,“慢慢吃,吃完了還有。”
男童接過,便回了母親身邊,將包子遞給她。廖氏見了,深覺這孩子被教得很好,沒有普通孩子的嬌氣,又懂事,又乖巧,還孝順。此時欣喜略過,她才注意到那姑娘只拿著包子,並不吃,那長長白紗下,還不知道長了怎樣的一張臉。
她說道,“既然進了家門,就不用戴著這紗笠了,取了吧。”
話落,花鈴的心已經高懸。那是盤子的臉……母親再怎麼樣,也不會忘記她所說的“潘家小惡霸”的臉吧。
“怕嚇著您。”她抬頭看去,紗巾也跟著擺動,“三個月前來信時,本來也打算趕緊過來的,可是沒想到,出了點意外,給耽擱了。”
廖氏頓覺揪心,“出什麼意外了?”
她抬手附在自己的臉上,低聲,“當年戰亂,爹孃受傷過世,我一路北逃,路上發現自己有孕,就在漁村住下,每日去打魚為生。生下孩子後,我仍是打漁謀生,出門的時候,就會將孩子交給鄰居照看。那日我送完信回來,卻見鄰居家著火,村人都說孩子還在裡面,我一聽就衝了進去。還好孩子不在,可是……我這臉,卻被燒壞了,身上也有很多疤痕。”
花鈴微怔,廖氏愣神。
“後來養了兩個月的傷才好,只是這臉,已經不能見人。”
花鈴此時才注意到,盤子的手的確是有燒傷的痕跡,那疤痕還見嫩肉顏色,像是結痂掉落,露出的肉色。她驀地一恍惚,心像是被刺狠狠地紮了一下。
“你說,要是我變醜了,你二哥還會喜歡我嗎?”
站在母親身後的花鈴嗓子一澀,又澀又疼。她只是解開了一個疑惑,為什麼盤子說要出現,而且毫不擔心的模樣。這只是因為,要回來的不是盤子,而是真的是張小蝶。
她說過,她在幾國都有完整的身份背景,那有個獵戶之女的背景身份有什麼不可以?
她要漁村的人作證,以她的本事,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因為她是盤子,對別人狠心,對自己更加狠心的盤子!
說話間,那滿是燒傷疤痕的手緩緩撩起紗巾,慢慢往上捲起。嚴冬穿的衣服多,還看不見脖子如何。直到卷至下巴,仍舊是完好無損的。花鈴看著,在心中喊了千遍,不要是真的,那樣想變姑娘、想穿漂亮裙子、戴漂亮首飾的盤子……
她驀地一怔,對,那次臨別前,盤子要了四間鋪子的首飾胭脂……
還未看見她的臉,花鈴卻什麼都想起來,也明白了。
終於露在眾人眼中的臉,是一張被火燒灼過,還未完全好的臉。燒的面積不大,但最重要的臉蛋,卻看不出原來模樣了。
花鈴在母親背後沒有站出來,也沒有出聲,只是死死咬著自己的唇,不敢發出聲響。她怕一開口,就要為盤子的決然而哭出來。
廖氏見慣了大風大浪,並沒有被她的臉嚇到,反而是心中充滿了憐憫,為這苦命的姑娘而難過。她的眼淚又滾落面頰,上前抱住她,“苦命的孩子……”
盤子有些失神,眼神落在花鈴臉上,目光對上,她便彎彎眉眼,卻更看得花鈴難受。
這下,世上就真的沒有盤子這個人了。
熬了那麼多年,可最後還是因為難以放下獨子,放下她的二哥,做了這樣決然的事來。身份早就有了,她一直沒有這麼做,只因她還想等到她二哥拿到實權的那一日。
可如今已經等不了了。
花鈴心頭已然灑落淚珠。
夜,寒冬冷冽。
花平生回到家中,發現府裡氣氛不同了,進門管家還同他道賀。他笑道,“家裡有什麼好事,一家之主的我怎麼不知道?”
管家笑道,“夫人不讓說,只是讓您儘快回房。”
花平生忽然想,難道……他真的又要當爹了?
他心頭一喜,走著又一憂,妻子年紀可不算小了,此時生養,頗有風險。已到院子,那廊道齊整懸掛的燈籠燈火映得滿園明亮。地上雪已清掃,但仍有冰水殘留,他走得並不算快。大概走了十餘步,忽然聽見背後有腳步聲。
他頓覺奇怪,只因那腳步聲像孩童所發出,可家裡已經多年沒有小孩子的身影了。他偏身看去,一個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