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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嚥了咽,翻開書錄,唸了起來。
那書錄厚,念起來半個鐘頭都不停歇。寧王剛開始聲音有些顫,太子道:“你抖什麼,好好念。”寧王的聲音立馬恢復正常。
憋著一口氣,肺裡沒氣了,這才深呼吸換口氣,生怕舌頭打轉念錯字,恨不得快點唸完。
卻哪有那麼快唸完。唸到一半,太子讓他喝杯茶緩緩,寧王接過茶,瞥眼見太子臉上並無不耐煩的神情,遂落下心來,喝了茶又接著念。
唸完後,太子提點幾句,先是誇他功夫做得細緻,分門別類都正確,再是點出幾點紕漏,哪幾本不能編入哪幾本需得再尋,諸如此類,一一道來。
寧王連連稱是。
聊完了書錄的事,太子問起寧王的功課。寧王一愣,一顆心又提起來,說早上官人剛問的。
太子道:“官人問過的,孤便不能問了麼?許是你偷懶怠學,編出話來誆孤也不一定。既這麼著,你便仔細了,若孤問出一二你不知道的,這罰可就免不了。”
寧王縮縮脖子:“皇兄只管問。”大著膽子又輕聲問:“罰什麼?”
他們聊了有一兩個鐘頭,前頭福東海來傳話,問什麼時候擺膳。太子嘴角一勾,道:“罰你多吃兩碗飯。”
寧王笑了笑,心頭裡歡喜。對答如流,不在話下。最後一句稍答錯兩個字,憨著臉笑,太子拿起手裡的書錄往他額頭上輕拍一下,“走罷,隨孤領罰去。”
這是寧王第一次在東宮用膳,覺得新鮮,略帶有些小興奮,卻不敢多看多說。只安靜地坐著,對面是太子。
從前宮中留宴用膳,眾人分案而坐,像如今這般與太子同在一張桌子上用膳的情況,不多見。宮人伺候兩人洗手,福東海問:“殿下先去思華殿換衣麼?”
太子往寧王那邊瞧了瞧,見他又將頭埋下去了。擺手道:“不了,擺膳罷。”
寧王瞅著太子的筷子,太子的筷往哪個碗裡夾,過了一會他也去夾。小的時候他學過一句話,”相近而相悅。”大意是,人會因為旁人與自己喜好相近而與同他交好。
這句話他一直記著。從前太子喜歡什麼,他也會試著去喜歡,母妃只說他是為了向太子看齊,一心想著超越太子,是好事。
寧王將頭垂得更低了,幾乎低到碗裡去。
太子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麼。
一頓飯吃完,太子喊他入書房,將方才改過的地方抄謄下來。
寧王在旁邊等,腦海中翻來覆去地想該說些什麼,忽地想起一事,話引恰當合適,聲音裡帶著幾分輕快,道:“年前聽得皇兄納妃,想來如今人已入了東宮,想來定是絕代佳人。”說完了又覺得不合適,畢竟人是他母妃選的,依他母妃的口氣,約莫著選的人不可能盡如人意,至少,不會合太子的口味。
但是太子的口味又是什麼呢?寧王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來,遂安慰自己,甭管選誰,反正都入不了皇兄的眼。所以他母妃選的人是好是壞,其實結果都一樣。
橫豎皇兄不會喜歡。
寧王這麼一想,心裡輕鬆許多。他最怕太子因著他母妃的緣故,將一頂厭惡的帽子蓋他頭上,他是他,母妃是母妃,不能混為一談。
太子輕描淡寫一句:“小姑娘一個,談不上什麼絕代佳人。”略微停頓,補一句:“但也還過得去。”
寧王訝然,仔細琢磨太子的話。
依皇兄的語氣,應該是不討厭這禮訓的人,到底是哪家娘子,回頭他得去問問母妃。
太子想起什麼,問他:“寧王的親事,今年該定下了罷?”
寧王笑了笑,“我年紀小,等後年再說罷,且皇兄尚未成親,做弟弟的哪敢逾越?”
太子揮墨提筆,“確實不急,才十四,等兩年正好。”
拿了太子的親筆,寧王小心翼翼地揣著,連聲謝過,回了王府。
太子坐了會,先去思華殿換了衣裳,讓人將正明殿和思華殿重新打掃一遍。
立在殿前,抬頭,黑夜繁星,璀璨耀眼。
一時想起徐冉來。
這麼好的星星,不知她在白南是否看得到?
看了星星便想到月亮,想到月亮便記起她的生日來。八月十五團圓節,她這麼會挑日子,想來生下來便是個歡喜主、好彩頭。哪還用得著蹭他的福氣,他蹭蹭她的還差不多。
原想著為她慶生的。
太子悶了悶,往屋裡去,自鎖櫃裡拿出一個錦盒,盒裡裝著的,是為她備好的生辰禮。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