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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產期大概要到了,她和章哲怕是不能及時趕回來,便提前送了賀禮。
信是聰哥兒帶來的,他最近幾乎整天都守在這兒。
顧氏對此十分無耐,也勸過他叫他只管做自己的去。來年春天,聰哥兒就要去書院裡讀書,怕是一年只有年節才能偶爾回來一趟,是以他最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先生也不曾多說什麼。
聰哥兒對著顧氏,只睜著黑幽幽的眼睛道:“我只是怕您害怕而已。”
顧氏先是一怔,隨即就明白過來。
她要臨產了,對於一個才過了十六歲生日的她來說,她還只是個沒經歷過什麼大事的少女。她當然害怕,這裡沒有真正關心她的親人,章賢又歸期無日——就算他回來,也幫不上什麼忙,相反只會給她添堵。
顧氏情願他不回來,起碼眼不見心淨。
她當然害怕。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腳踩進鬼門關,她聽過因為生產,一屍兩命的事多了,不在自己身上,她可以只感慨感嘆,一旦落到自己身上,便是無依無靠的孤零惶恐。
她怕自己閉上眼再也睜不開,她更怕把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世上,她甚至連個可以託孤的人都沒有。
素梅等人這些陪嫁丫鬟,一旦自己身故,她們勢必是要被打發的。而章賢,肯定還會再續娶,後來的章三奶奶再大度,又裡會盡心盡力的照顧一個前頭扔下來的嬰孩兒。
所以顧氏只能不斷的提醒自己,就是為了孩子,也不能死。但死活又不在她的手裡,她只能儘量的不去想這些事。
她都害怕,聰哥兒自己想來也是害怕的,他看自己的眼神滿是專注,那裡有對他亡母的思念和追憶,顧氏對此是頗有一點兒歉疚的,儘管胡氏的死並不完全是她下的手。聰哥兒把她當成了真正的嫡母,這近半年來的相處,他對自己滿是孺慕之情,他怕再度失去母親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吧。
顧氏心一軟,也就放縱了聰哥兒,還要反過來安慰他:“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沒誰能逃得過去,盡人事聽天命即可。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只能更好的活。”
聰哥兒卻一下子就怒了,道:“少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他從來不管顧氏叫母親,也不叫太太,只叫“您”,但也難得有這樣發脾氣的時候,倒把顧氏噎得一滯。她一向知道聰哥兒是個極聰敏的人,說句難聽話,就是現下把他攆出去,以他的心性,想來也能自己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少年早熟,想來也不是全無好處,總是要比旁人少了一天真、懵懂的快樂,但能夠早早自立,掌握自己的命運,和那些傻傻的快樂相比,又不知幸運了多少倍。
顧氏不能和他計較,只好笑著道:“好,好,我不說。”
聰哥兒雖怒,卻沒真的拂袖而去,仍然坐下來陪著顧氏。顧氏自己縫製嬰兒要用的小衣裳,其實她完全不需要自己縫,素梅等人都有幫忙,府裡針線房的繡娘們也都準備了許多,可顧氏還是堅持,那是一片慈母心,不是幾句話就能表達得了的。
聰哥兒有時候拿著書,視線卻落在顧氏平靜、祥和的臉上。
他忽然開口道:“您不用羨慕六叔、六嬸孃,將來,您也一定能過上自己想過的舒心的日子。”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顧氏怔了怔,隨即又笑了,道:“你這孩子,哪來的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可心裡卻感慨良多,原來,自己的心事,竟然一個半大孩子都瞧出來了麼?
第327章 、浮木
送上第二更。
顧氏對聰哥兒的話十分不以為然。
在她看來,這只是一個孩子天真而又拙劣的安慰罷了。儘管她和聰哥兒相差不了幾歲,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境與聰哥兒已經是天壤之別。
她放下針線,仔細的回想,自己在聰哥兒這個年紀,都在做什麼?不過是和閨中蜜友撲花賞蝶,閒時做做針線,調調香,彈彈琴,更多的時間是在爹孃跟前撒嬌邀寵。
也許比聰哥兒還不如。
可一旦嫁進夫家,她以可見的速度在迅速衰老。這真是一個殘忍而冷酷的事實。
她羨慕聰哥兒的年少,甚至有些嫉妒和憤恨。不過是性別差異而已,她便早早的被剪斷雙翅,束縛進這暗無天日的籠子,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聰哥兒卻有著無數的未來和無限的可能。
所以由他嘴裡說出來的安慰,於他來說是希望,於她來說卻是絕望的諷刺。
她還能有怎麼樣的將來?她真要想達成自己所謂的舒心的日子,得付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