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擢升,外放各州縣也都是意氣風發,磨拳擦掌準備幹一番大事業,這些人對趙秉安接掌寒門一事已是心悅誠服,唯一慪氣的就是董臻與馬季不睦,湖湘仗著自己輩分老功績多便在太傅面前屢踩寒門痛腳,兩股勢力在與吏部、禮部的對峙中,湖湘又明顯佔了上風。
馬季是壓著吳肇漢打,半月之內將七名首輔黨銳拖下水,排擠出京,在前朝狠出了一把風頭;可董臻這邊就不怎麼妙了,他忌憚邵文熙的身份,設局安排上都束手束腳,以致於在趙秉安的幫助下才開啟禮部的局面,這讓寒門在湖湘面前失了硬氣,總覺得平白矮人一頭。
通政使許信芝原是寒門老將,可惜數年前因直諫地方宦政貪腐而見罪真宗,被貶成太僕,說來他還是趙懷珏的前輩,左副都御史這個職位就是他空出來的。如今寒門中數他資歷最高,所以對他的話董臻還是能聽進去的。
“子元,禮部一事你真是拿錯了主意。既應允了下來,那好歹也該做個面子功夫,你與邵文熙之間的那點推磨把戲真當沒人會戳穿嗎?”
董臻不以為意,他兩手插在水貂袖筒中,臉色寡淡的就跟人欠了他萬把兩銀子似的。
“就是趙秉安知道了又如何,我就是看不得他對工部指手畫腳的樣子!”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大家的意思?”許信芝眼皮都沒抬,董子元喪子之後愈發剛愎自用,他要是把話直接點明白那弄不好會讓其惱羞成怒,老人家還是看重這個後輩的,說到底寒門中英才萬千,但能撐起門戶的卻屈指可數啊。
寒門中泰半人心已去,許老爺子這話問的董臻極其不忿卻又難以辯駁,右侍郎大人嘴巴張得大大的,心裡卻跟吞了個蒼蠅一樣噁心。
“哼,他慣會裝模作樣,招攬人心!”
許信芝苦笑著嘆了一口氣,面朝窗外止不住的搖頭。
“太傅與我等格局不同,當年閣老執政,力求穩妥,於前朝波瀾中總是小心謹慎,萬般退讓,以致寒門只能在世家擠壓的空隙中掙扎求生,而太傅卻不然,他的野心昭然,哪怕孤身博弈諸閣老,也絕不苟且畏縮,誰動湖湘,他就撲上去與其咬個你死我活,這種膽略是寒門渴求與豔羨的……”
許信芝望著院中那顆墨綠的老松,腦海中又回想起幾日前趙秉安登門時的樣子,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時至今日朝中竟還有人記得他“許剛鋒”的名諱,可惜,物仍是人卻已非,許家三子殞於內侍監的迫害,老大人白髮人送黑髮人,早就心如枯木,如今苟存於世不過是為了與老妻護著兩個孫兒平安長成,他無意再涉朝局,最終卻仍是被趙秉安的一句話裹挾:
——“許公安能見寒門傾覆,無動於衷?”
眼下的朝局如那海哭河嘯,波濤起伏,說不準一個浪頭打過來就能淹死一片人,董臻若還是幾年前的董臻,許信芝不會心懷憂慮,可如今,哪怕闔門閉窗,他也能聽到京中的沸議,董臻自西山歸來後的所作所為已大失人心,他既投了趙秉安,這般聽宣不聽調的作為便是自尋死路,趙秉安略施小計,便讓寒門人心浮動,如今還忠心跟在董臻麾下的又剩多少……
趙秉安年紀雖輕,手段卻老辣,他眼裡絕容不下董臻這樣的沙子,那日留在許信芝眼裡的便是年輕太傅的堅決——不為我所用,必為我所殺!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他實實在在是給寒門謀了出路,而子元你這些時日,除了沉浸在悲痛仇恨中,心裡還餘下些什麼,你知不知道唐閣老身故後的兩日內邵文熙便想將禮部中出身寒門的官員擠兌出去,雖只是六七品的大吏、主事,可那也是我們的袍澤,趙秉安讓你著手對付邵文熙,你當他是真的沒有人手嗎!”
趙氏麟兒攻心之術已登堂入室,他早就算好了董臻會三心二意,不僅成功的離間了其與寒門中低層精銳的關係,還廣施恩德,藉機謀奪了這些人的擁護,如今在京的寒門士子無不歌頌趙太傅慧眼識英才,誰還記得那高高在上人情冷漠的董侍郎。
董臻並非沉浸於喪子之痛不可自拔,只是一日不除了沈炳文他就難以平靜,就像此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失了分寸被趙秉安算計了,可首先他腦海中想到的不是如何反擊,而是澎湃而來的惱怒、憤懣,這些失控的情緒讓他自己都難以把持。
“許老,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恢復過來定然會彌補這些過失。”
許信芝轉過頭看著這個額紋緊皺的後輩,走過去,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元,你現在經歷的老夫當年都曾經受過,時間雖是最好的良藥,但官場上卻從無停滯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