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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崔明軒立在船舷邊衝他遙遙揮手,心中澀澀,也揚臂揮手致意,直到看不清人影了,才淡淡地開了口:“不必了!”幾騎隻立馬駐在原地,看著玉家那幾艘船慢慢在海平線上消失了身影。
那是玉家的神舟系列,是當日海闊天空中,玉池南初來上京乘坐的船隻,如今神舟依然在海上揚帆,而主人卻已不在了……凌錚看著漸漸暗下來的一色海天,極目眺望,再也覓不到那幾艘船的影子,胸口不由一鬆,轉而又是一片愴然。
“大將軍,我們回去吧。”安明小心地與安和對了個眼色,上前輕聲詢問,船雖然走了,他們幾個人還得回去覆命呢;只是希望皇上不要怪罪下來。
凌錚一扯馬韁:“我去那邊轉轉,你們不用跟來!”說音未落,已驅了座騎向遠處一片沙灘奔去。安明剛想開口,被安和一把扯住了,對他搖了搖頭。安明這才想到了什麼,重重一聲嘆息,立在了原地等著。
馬蹄踩上了鬆軟的沙灘,逐漸停下了腳步。凌錚翻身下馬,無意識地走了幾步,看向大海。傍晚已經開始漲潮,一浪推著一浪,層層衝上沙灘來,然後又嘩啦啦地退去,一點一點,逐漸衝到了凌錚的腳邊來,溼了他腳上的靴子。
凌錚往後退了兩步,看著靴子上沾的海沙,記憶像海潮一樣,瞬間湧到他的眼前。在細螺島礁上,玉池南跪在沙灘上,雙掌按壓在他的胸口,嘴對嘴湊了上來。
“你剛才在做什麼!”
“怕你死正了,給你做人工呼吸!狗咬呂洞賓……”
“總之吧,你們就是一群強盜,你就是那個帶隊的大強盜頭子!”
“這麼大個強盜頭子睡在你身邊,你不怕?”
“嘁,那個傾國傾城的滄海明珠被你一刀砍了,小心她晚上變鬼來找你,看你怕不怕!”
伊人音容笑貌猶鮮活地存於他的腦海,存於他的心中,一顰一笑,一怒一嗔,皆是那般奪目攝魂,這樣的人,也會死麼?玉池南,竟然會死?
凌錚雙腿一軟,跪在了沙灘上,緊緊閉上了雙眼,任海風吹著自己滿面的淚痕。玉池南,人死了,真的會變成鬼嗎?鬼也好,魂魄也罷,只求你在喝孟婆湯過奈何橋前,在望鄉臺上看我一眼!
他們說,望鄉臺上看故人一眼,入夜可以託夢而來,玉池南,求你心中還記著我,入我夢中,與我再見一面可好?玉池南……
承明宮中並未掌燈,蕭墨靜靜地坐在黑暗中,手中緊緊抓著半片帶血的殘衣。他熬了三日,等來的卻是一個如深淵般讓人絕望的結果,他昏迷了三日,他們就已經設完了靈堂,連衣冠冢都已經封了土。
他想大喊,或者大聲喊出來,就會發現原來這不過是一場噩夢!可張了嘴,發出的卻是嘶啞的低笑。玉池南,你怎麼能夠這麼狠心?你讓我如今一個人孤伶伶地活在世上,生有何歡!
君若湖中水,儂似水心花,相親相憐,浴月弄影。人間緣何聚散,人間何有悲歡,但願與君長相守,莫作曇花一現。
踏歌之音猶在耳邊清響,玉池南,原來我們也只是曇花一現嗎?殘衣沾了淚,將凝固的血跡浸了一些出來,粘粘地粘在了蕭墨的手上。這是玉池南的血啊,一大片,將這中厚的外衣都浸了個透,一大片,從鮮紅漸漸變成暗褐,從溼膩逐漸變成漿硬……蕭墨的手緊握成拳,將掌中的殘衣牢牢攥在了手心。
有什麼,在撕心裂肺,讓他痛到了極致,恨不得將自己的胸膛撕開……
宛慶豐挑著一盞宮燈,驟然立住了腳。凌錚也停住了,像是沒有聽到那聲如狼一般的痛嚎一樣,面無表情:“皇上既有不便,還請宛公公代為稟報:凌錚晚去一步,並未趕上,玉家的船隻已經離海了。”說完轉身疾走,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失態,會將心頭那團灼得他整個胸腔都焦痛的火放出來,那火,讓他狂暴得想殺人!
良久,聽到房間中沒有動靜了,宛慶豐才立在門外輕聲地叩了叩門:“皇上?”
“何事?”房間裡傳來蕭墨低沉的聲音,帶了硌硌的沙啞。
“剛才凌大將軍回來覆命,說是晚去一步,並未趕上,玉家的船隻已經離海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蕭墨睜開發澀的眼睛,幽幽深深地看著房間裡的黑暗,似乎有些放鬆、又有些矛盾地輕嘆了一聲;這樣也好,玉池南,若你還在,這樣也是你希望的吧?
天穹如墨,因著半輪殘月和幾顆閃亮的星子,也映出了一片如水的暗藍。明月蒼茫出滄海,幾艘大船依然揚著主帆,在海面上安靜地行駛。
浪聲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