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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他們不肯過來?”
他倒沒疑心程方故意給周紅英等人下絆子,事實也卻是如此,程方千伶百俐的人,怎麼會做落人話柄的事情?只不過呢,去接代王妾室和兒女的時候,他帶的車是按人數來點的,就加了幾輛拉貨用的騾車罷了。
王、週二家供自家的姑奶奶和代王兒女如同祖宗,周紅英又有個永安侯府出身的兒媳婦,秦敬這些年在外頭混,灰色收入不少,想憑這麼幾輛車就裝下全部傢俬,可能麼?但若不一次性將東西帶回來,再派人回來拿……到了王府,做主得就未必不是她周紅英的人了,到時候物件一造冊,很多好東西的來歷,可不就說不清楚了麼?故程方說得特別坦蕩,堂堂正正,無愧於心:“回殿下,大娘子的太婆婆正病著,脫不開身。二郎君已成了家,清點傢俬、僱車、僱人,都需要時間,便命奴婢先回來了。”
秦恪不聽解釋還好,一聽差點氣得說不出話來。
得,不是裝腔作勢要拿喬,頂多是女兒的婆家聽說媳婦生父回來,恐她有生父撐腰,變得驕狂,便打算拿捏她一番。至於兒子,娶得是侯府千金,十里紅妝,偌大家業,自然要仔仔細細地清點。
內宅的彎彎繞繞,秦恪不懂,但他不是傻子,人情冷暖還是知道的。他身為皇長子,回了京,封了王,別說大女兒的太婆婆病了,就是她的夫婿死了,不行,不能這樣詛咒女兒,那麼,就是她的太婆婆死了,只要自己想見女兒,她都得高高興興地回來,有誰敢攔?偏生秦絹的婆家就這樣做了,做得大大方方,將拿捏她的意思擺在明面上……這是何其汙糟、短視、沒眼色的婆家,周紅英的心究竟黑到了什麼地步,居然給秦絹說這樣的親事!
“程方,你再去一趟,去大娘那裡。”秦恪想喝茶,卻發現被自己一握,茶盞和茶碗微微碰撞,聲音在寂靜的房內顯得極為刺耳,氣得將茶碗一掃,高聲喊道,“如果大娘的夫家不讓她回來,從今往後,他們就別想上代王府的門了!”
秦琬安撫地拍著父親的脊背,給他順氣,柔聲道:“阿耶也不必將情況想得太過糟糕,今兒不是休沐日,擋回程方,應是後宅女眷擅作主張。咱們等到明日,若大姐的夫家仍沒有個明理的人前來賠罪,這般不懂君臣之分,不懂孝悌之義的人家,我代王府可不敢與之同立一地。”
秦放聽了,不由咋舌。
這位嫡出的妹妹好生厲害,不說則已,一說簡直是要斷賀家的根啊!
代王再怎麼沒希望繼位,那也是板上釘釘的皇長子,聖人親封的代王,如今的宗正寺卿。賀家算什麼?最出息的男人也不過是尚書省一個不入流的令史,連個品級都沒有,若得罪了代王,讓秦絹和離,另擇良人出嫁也就是代王一句話的事。如此一來,賀家還能有什麼前程?和離的娘子難出嫁?那也得看什麼人家!再過大半年就是春闈,天下士子齊聚,無不渴望權貴提攜。代王的庶長女,別說嫁過一次,就是嫁過十次八次,照樣有人搶著娶!
被秦琬這麼一說,秦恪也覺得很對,婦道人家多半盯著後宅一畝三分地,鬧不懂事情輕重無可厚非。若賀家的男人回了家,知曉這件事,還不思悔改,那就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看一眼都多餘。
沈曼看著跪在堂中,惶恐不安的三人,語氣中帶了一抹憐惜:“恪郎,你莫要嚇到孩子。”
從“大郎”到“恪郎”,夫妻倆的關係已然更進一步,秦恪點了點頭,讓秦放、秦織和秦綺起來。
沈曼給他們賜了座位,目光停在兩個庶女身上片刻,方望著夫婿,微笑道:“恪郎,你看二孃、三娘,十年未見,規矩半點不落,可見李氏將她們教得極好。”
秦恪也看了看兩個庶女,見秦織也有十七,卻未說婚事。聽秦放的意思,李氏也一直住在沈淮安排的宅子裡,沒鬧什麼么蛾子,可見是個本分人。雖說他心有芥蒂,不樂意見到這些妾室,卻也不介意給對方一點體面,便道:“既是如此,李氏的份例便按孺人來吧!”卻絲毫不提晉封之事。
聽見夫妻倆的對話,秦綺撇了撇嘴。
她這輩子的生母美則美矣,卻是個將“賢良淑德”“上下尊卑”刻在骨子裡,把自己擺到奴婢般卑微位置的封建女子,對待親生女兒畢恭畢敬,隔著距離,卻將她們拘得死死的,半步都不準出去,唯恐她們壞了皇室名聲。鬧得她來到這陌生的時代十四年,生活的地方除了代王府就是平昌坊五福衚衕,竟未看過偌大長安幾眼,更別提發揮聰明才智,做點小生意了。李氏不爭不鬧,恪守本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個媵妾……秦綺小心翼翼地覷了沈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