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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你……”
老餘頭眉頭皺得死緊,把筷子拍在桌上,道:“咱家哪有你說的那麼困難?每年光老二打獵賺來的錢,也得有十幾兩。更別說每天打漁的收入了!老三考了這麼多年,連個童生試都過不了。我看還是別讀了,省下錢買幾畝地,下來種田得了。”
以老餘家的條件,如果不是十幾年如一日地供著老三讀書,即使每天精米白麵敞開著吃,都綽綽有餘。先生的束脩,鎮上的房租和吃用,足以拖垮一箇中等農家。
“什麼?老頭子!算命先生可說了,咱家有出官老爺的命啊!我還指著老三給我掙誥命呢!就是砸鍋賣鐵,我也要把他供出來!!”張氏雖說有些怕老頭子,為了兒子的前程、自己的榮耀,決定抗爭到底!
老餘頭瞪了老伴兒一眼,倒也沒再繼續說下去,把手裡的碗一扔,甕聲甕氣地道:“我去收拾那三畝旱地去!對了,小蓮,給你娘下碗白麵條,埋兩個荷包蛋。這幾天她也累得夠嗆!”
“哎!謝謝爺爺!”餘小草響亮地搶著答應,笑眯了眼睛。
“小蓮——小蓮你個死丫頭,在屋裡磨嘰啥呢?沒看到變天了啊?趕緊把晾的衣服收了!!”每天,餘小草都是在奶奶尖利的叫罵聲中醒來。
被婆婆奴役慣了的柳氏,習慣性就要起身。被餘海阻止了:“你歇會兒!我看看!!”
今天風浪比較大不適宜出海,餘海難得閒在家裡。
收了衣裳的他,重新進來,對小石頭兄弟道:“今兒六月初二,這個時辰正是大退潮的時候。我剛剛出去看了,陰天、西南風,潮水退得快,海貨比較多,正是趕海的好天氣。走!爹帶你們去尋些海蠣子、螃蟹魚蝦,幸運的話,還能見到鮑魚呢!”
“趕海?爹,我還從來沒有趕過海呢!我也要去,帶我去吧!!”
前世,林曉婉的老家在內陸地帶,活到二十九歲就沾了在濱海城市讀大學的妹妹的光,平生就那麼唯一一次看見過大海。
穿到這個海濱漁村已經五六天了,柳氏拘著她在家中養傷,門都沒出過,更別說去看海了。一聽有趕海的機會,餘小草決定哪怕打滾哭鬧也要跟著。誰讓她現在是小孩呢?有權利任性胡鬧。
柳氏也是被嚇怕了,忙好聲好氣地哄著小閨女:“今兒風大,你傷還沒完全好透。再過幾天,任你想上哪兒,娘都不會攔你。”
小草不依,她在家都快捂得發黴了。今天機會難得,有老爹這個捕魚好手陪著,肯定收穫不小,哪裡肯錯過這個良機?
“娘!尤爺爺都說我的傷無礙了,身子也大好。我現在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尤爺爺說了,多活動活動對我的身體有好處。您就讓我跟著去吧!”說著,餘小草把懇求的目光,投向了那個疼寵孩子沒下限的老爹。
餘海對小閨女向來沒有什麼抵抗力,直接倒戈投降:“慕雲,小草有我看著,你就放心吧!你在家安心歇著,等我們撿到鮑魚給你煮粥補身子!”
說著,對小女兒擠擠眼,示意她趕緊出屋。餘小草笑嘻嘻地推門出去。
院子裡,餘航已經拾掇好趕海需要的用具。小蓮和小石頭拎著小桶和鏟子,興高采烈地等爹爹出來。在孩子們心中,老爹是無所不能的,還沒出門就預感今天肯定大豐收。
六月時節,陰雲籠罩的東山村,空氣悶熱而潮溼。只穿著一件單衣的餘小草,拎著小竹籃,努力跟上老爹的腳步。
餘海又高又壯,目測怎麼著也得一米八朝上。八歲的餘小草,因長期病弱,跟比她只早一刻鐘出來的餘小蓮相比,還矮半個頭。小短腿已經盡力往前趕了,還是很快被落下一大截。
不時關注著孩子們的餘海,發現了小女兒的窘況。哈哈一笑,單手把她抱起來,擱在肩膀上扛著。
餘小草初時有些緊張,又略顯窘迫。她心理年齡都快趕上餘海了,還被當孩童似的對待,就連五歲的小石頭都沒這待遇。小草忍不住臉紅了。
身為大哥的餘航,也在默默地觀察著體弱的小妹。見她臉紅紅的,便把竹篾編的小草帽遞到她手中,關心地道:“小妹,雖說今兒是陰天,你長年不見太陽,還是很容易曬傷的。看,臉都紅了。”
古時候都是農曆計時的,六月天也算盛夏了,海邊即使是陰天,紫外線強度也不低。不過,餘小草的臉色可不是曬出來的。
大潮汐對於靠海吃海的東山漁村人來說,是難得的增加創收的機會。有經驗的老漁民,早就摸清了退潮的時間。今天最低潮在午時左右,灘塗上已經佈滿了趕海的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