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點沸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所以有時候她醒過來的時候,看著眼前雕靈芝牡丹花的千工床,還有床前放著的繡玉蘭花的白紗屏風的時候總是會有幾分恍惚,要過好一會兒才會明白過來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哪裡。
她低頭微微苦笑:“這一切都太荒唐了。其實我這些時候經常在想,現在的這一切會不會只是我的一場夢?這些人,也只是我夢裡幻想出來的?也許我就要夢醒了,不然這些時候我怎麼會那樣清晰的夢到以前的事?”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大覺法師依然闔著眼,手指一下下的撥弄著手裡的佛珠,“你怎麼知道你的那個世界不是你做的一場夢呢?”
他的聲音平靜和雅,聽起來能讓人的心慢慢的寧和下來。
李令婉微怔。
這樣類似於莊周夢蝶之類的哲學命題太深奧,她回答不上來。甚至她都不敢往深了去想。
有的時候做一個普通人,只擁有一個普通人的智商其實是件十分幸福的事,不然若往深了想,只怕會瘋魔。
“既然你也分不清哪個才是夢境,”大覺法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和雅,沒有絲毫波瀾,“且珍惜當下,這才是最重要的。”
李令婉輕輕的笑:“可是當下,我只是一隻籠中鳥,半點自由都沒有。這樣的當下,我實在是珍惜不來。”
大覺法師睜開雙眼,慈悲的看著她。
“世間牢籠無處不在。活著的時候,我們的這身皮囊,丈夫妻子,父母子女,住的屋子,乃至這整個世間,都是牢籠,都是束縛。便是死了,一口緊窄的棺材,也都是牢籠,都是束縛。哪裡有絕對的自由?不過是某些程度上的自由罷了。”
“活著的時候有諸多的束縛,死了之後索性就燒成飛灰,隨風散了,這也就自由了吧?”
大覺法師微笑,伸手指著屋外,示意李令婉看:“你看那牆,那樹木,還有這屋子,即便是風,也是會有諸多束縛的,並不能隨心所欲的想要去哪裡就去哪裡。”
屋外蒼穹高遠,風大無雲。
李令婉沉默不語。
大覺法師又道:“凡事有利有弊,束縛未必就全都是壞事。李施主原本該是個窮兇極惡的性子,這世間也原本該有許多生靈因他而塗炭,但因為有你,束縛禁錮住了他心裡的那頭猛獸,所以這世間才得暫且平和。”
李令婉聽了就笑起來:“所以我之所以來到這裡,就是要束縛禁錮住他?還是說,這都是我自己做的孽,所以就得我自己來償還?”
當初她寫這篇小說的時候,確實是寫了一句元相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字面上的這區區十二個字,若是化為事實,那場面李令婉不敢想。
她又開始沉默。
屋外的風呼嘯著從窗格里捲了起來,吹的屋內掛著的青色帳幔搖晃個不住。桌上三足青銅香爐裡的檀香菸霧早就吹的散入了各處。
李令婉看著這隻古樸的青銅香爐,片刻之後忽然問了一句:“大師,是不是那些既定的結局都是無法更改的?”
大覺法師沉默著沒有說話。
李令婉抬眼看他,就見他也正在抬眼看她,一臉的慈悲。
李令婉心中就瞭然了。
她垂下眼,捧起手裡的木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早就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但捧著茶杯的手卻是在輕顫著。
她的結局,還有李惟元的結局都是不可逆的。。。。。。
李令婉在大覺法師這裡待了很長時間。不過兩個人也沒有再說什麼,大覺法師盤膝坐在那裡入定,李令婉則是坐在那裡安靜的看著屋外。
天空上不知道何時開始聚集起了絲絲縷縷的雲。就坐在這滿是檀香的屋子裡,看著空中雲捲雲舒,心中也是安寧平和的。
最後還是木香進來催促:“姑娘,時候不早了,您該回去了。”
李令婉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站起,開口向大覺法師作辭。
大覺法師睜開了雙眼,也沒有留她,只是將手裡拿著的那串菩提子佛珠遞了過來:“若心不靜的時候,不妨打坐片刻。”
李令婉道謝,伸手接了過來,套在了左手的手腕上,轉身出了禪房。
馬車早就在寺門口等著了,李令婉一路簡直就像是被木香等人圍在了中間,至這會上了馬車,她才得以有這一方小小的獨立空間。
她闔著雙眼開始閉目養神,然後就有些昏昏入睡。後來她也不曉得是睡了多久,只覺馬車猛然的停住了。她沒有防備,腦袋狼狽的磕在了馬車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