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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被劉拂情緒感染,日日出入於天極殿的小河子同樣抬頭遠眺了一眼那巍峨雄壯的帝王寢宮,落腳時比原先的恭謹,更多了三分謙卑。
“劉公子,聖上一刻鐘後便有空暇。”引著劉拂在離主殿極遠的一處小偏殿坐下,小河子親手斟了杯茶,“您且稍歇片刻,緩緩神。”
劉拂抬眼,衝他一笑:“多謝河公公了。”
“奴才還有差事在身,先行告退。”
小河子躬身行禮,走時還貼心地將門帶上。
他話說得十分隱晦,卻也足夠在宮中浸淫十數年的劉拂聽明白其中深意——聖上今日公務繁忙,怕是脾氣不佳;而河公公此時要辦的差事,則是去向聖上回報今日在東宮所見。
正是料到聖上不會單純派個人只為接她,劉拂才在聽到小河子的腳步聲後,有意將話說得露骨一些。
那些建議,一是說給皇太孫,二是說給關心孫兒的聖上聽。
有香茗為伴,這一刻鐘的等候並算不得很久。
不過將將飲盡杯中殘茶,小河子就再次出現在了門前。
在門扉開啟的瞬間,劉拂已從位置上站起,撩袍屈膝跪伏於地:“草民劉拂,拜見吾皇萬歲。”
她三次叩首,三次起身,拜足了大禮。
“起。”小河子的聲音嘹亮,並不算十分尖利。
劉拂聞言並未立時起身,而是在腳步聲停在身後主位上,並有衣料摩擦落座的聲音響起後,才再次叩首撐地起身。
她的視線始終鎖在自己足尖,除了一抹深赭色繡滿流水紋路的衣襬外,什麼都沒看見。
“賜座。”宣武帝的聲音中並無太多上位者的威嚴,反倒語調平常如家中長輩,“退下。”
小河子等人躬身退下,留下的僅有天極殿大總管安公公。
劉拂垂首謝座,沾著繡墩的邊輕巧坐下。
“安王的事先不急著說,你先說說,是如何與太孫相識的。”
劉拂才應了聲‘是’,就聽到天子笑聲:“不必如此拘謹,只當朕是持之的老祖父便是。”
持之二字,乃是皇太孫的表字。
整個大延,怕也只有面前的老人,會如此親切的呼喚秦恆。不論是她還是周行,亦或是太孫妃殿下,都無法逾越這層界限。
“安慶,再替雲浮奉盞茶來。”
此時坐在劉拂不遠處的宣武帝,確實只是個最平凡普通不過的,關心孫兒的老祖父。
即便他早已曉得過往的一切,卻還是想從當事人的口中,聽到關於他乖孫的種種細節。
第167章 不嫁
“稟聖上; 當年因太孫極慕詩仙風采……”劉拂輕舒口氣; 緩聲開口; 將往事娓娓道來。
她文采本就極高,又常年為學生授課; 講起過往瑣事活靈活現,絲毫不會讓人覺得枯燥乏味。
從當年青麓山上偶然相遇,到書院嬉笑打鬧; 再至去歲救助災民……三年間種種種種; 幾可說上數天數夜。
劉拂曉得老人家心事,絕不吹噓秦恆如何聰慧能幹,反倒盡挑些糗事出來。
不講大事; 只將小事小情拎出來細細掰扯,將一個與皇宮中完全不同的皇太孫展露於聖上面前。
宣武帝聽著; 邊飲茶邊進著點心,臉上眼中笑意愈濃的同時; 連吃喝都比平時多了許多。
兩人間對話愈發流暢; 初時的一點點緊張已消失無蹤; 劉拂揣度著宣武帝的態度; 做足了小輩的模樣。
她本就品貌上佳; 看著便十分討喜; 此時有心討好,不消幾句話的功夫; 就將宣武帝哄了個喜笑顏開。
“當年啟蒙時; 朕教太孫的第一首詩; 卻不是詩仙,而是詩聖的。”宣武帝捻鬚而笑,問道,“雲浮可猜猜,是哪首。”
即便仍摸不大準聖上的脾性,但她此時可以猜出,宣武帝此時是有心給她些好處的。
只是這個度要如何掌握,還得細細斟酌。
“詩聖流傳下來的詩詞近有數百首,草民又如何猜的中呢。不過殿下三歲啟蒙,聖上您定不會教他《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便是了。”
宣武帝臉上笑意更深:“如何不會呢?群童欺我老無力,可是持之與朕當年的鮮明寫照。”
他笑著回憶當年事,像是與劉拂互換訊息般,將秦恆兩三歲上的糗事挑揀了幾件說來:“那時持之還頑皮的緊,不像如今這般老成持重,成日沒個笑模樣。”
想起孫兒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