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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慧安無故暴斃,原本住在廂房裡的秦家婢女也被一隊人偷偷轉移了,秦玉暖雖然不知道這刺客到底是誰派去的,也不知道綠柳至今生死如何,可是昨夜萬安寺遭人襲擊,是鐵定的事實,駐守在萬安寺的人應該是冷長熙的人馬,看來,真相只有他最清楚。
“夠了,”竇青娥已經不想再聽到秦玉暖那盈盈碎語,“福生,你一定要老實說,你在這院子,曾聽到過什麼?看到過什麼?”
福生聽得很清楚,雖然她跟著竇青娥的時間不長,可是也很清楚竇青娥私下的那些做法,有用的人留,沒用的人就滅口,自己的姐姐為她趟了一次又一次火坑,結果還是像廢物一樣被丟棄。她若是幫了夫人,三姑娘就會陷入險境,而作為一個被留棄在秦家的沒用的眼線,她也難逃厄運,說不定,還會像姐姐一樣,可若是與夫人作對的話……
福生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心,突然就朝著地上磕起頭來:“老爺,夫人,奴婢只在三姑娘的院子裡當過兩個月的差,那兩個月裡三姑娘循規蹈矩,沒有什麼逾越的地方,奴婢都是實話實說。”
秦質的神色已經微微鬆動了幾分,大抵是從驗證了藥瓶子裡頭裝的是秦玉暖替他準備的傷藥起,他心中的天平就已經微微傾斜了。
福生說的話出乎了竇青娥的意料,凝緊了眼神,眼角隱藏了絲絲殺戮之氣。
秦玉暖淡淡地接話道:“其實要說玉暖服用五石散成癮本身就是極說不通的,五石散一兩千金,玉暖一個月的份銀不過二兩,就算玉暖不吃不喝,也攢不齊這麼多銀子。”
“二兩?”秦質有些驚訝,他自持男兒當以天下為志,內宅的事,向來都是交給竇青娥處理,如今聽到秦玉暖,一個雖是庶出也是血脈正統的秦家小姐一個月的用度只有二兩,難免有些驚訝,在秦家,一個一等丫鬟一個月的工錢也不止二兩啊。
“二兩可以做什麼?買些針線手絹,蜜餞紙筆,二兩銀子說沒就沒了。”秦質這番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竇青娥聽的。
“父親您就不知道了,這二兩銀子也不敢買針線雜物,要先買米糧,供得一院子裡的吃食用度,再買油鹽,最後,就是給寶川買些舊書,至於紙筆,是想都不敢想的,平日裡,就是在沙地上教寶川識字寫字,好在寶川從未喊過苦,十分刻苦,玉暖心裡也暖了,銀子雖少,情誼卻足。”
秦玉暖的話裡沒有一句是駁斥竇青娥多麼剋扣,多麼假心假意,可偏偏,這自詡滿足的話裡早已將竇青娥諷刺得一乾二淨。
“真是胡說話,”竇青娥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這各房各院的用度都是記在賬上的,再說,外頭的人都知道寶川驕縱,昨日他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抱怨衣裳不夠鮮亮,只怕,是銀子撥下去,玉暖你不知節儉,胡亂揮霍罷了,我掌管秦家大小事務多年,哪裡輪得到你說話。”
竇青娥語氣越是囂張,就說明她越是心慌,說到記賬,她竇青娥在賬本上動了多少手腳,恐怕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書房外頭,引了蘇成海進院子的老管家正欲拾階而上通報一聲,就聽到屋子裡頭一陣悶響,猶如撼天動地的雷霆。
秦質發怒了,拍著桌上的手掌心火辣辣的觸感也止不住他內心奔湧的怒意,他氣的,不是竇青娥如何虐待庶女,剋扣月例,他氣的,是竇青娥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主人,妄圖一手遮天,他有必要讓她知曉,這個家裡,還是他說了算的。
“老……老爺。”竇青娥眼角抖出兩滴淚滴,合著厚厚的脂粉流在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衫上,汙成一大灘難看的痕跡。
“你還有臉說掌管秦家大小事務多年,我將一個大家子交予你管,不是讓你越管越亂,管得烏煙瘴氣,管得連皇上都知道我秦質家宅不寧。”詔書已經擬好,皇上卻臨時變卦,隱藏在秦質心頭的不甘此時猶如火山爆發,終於尋到了一個突破口。
竇青娥一嚇,哀求道:“老爺,難道您還看不出來嗎?這一切都是秦玉暖那個小賤人的陰謀,是她,是她挖了坑等著我跳進去的,這都是她啊。”
秦質血氣上湧,腦袋愈發昏沉:“我只看到是你,你這個刁婦在我面前先告狀玉暖服食五石散,結果查無所獲,繼而又恐天下不亂追諷謾罵,竇青娥,你這是在我京城秦家,不是在你杭州竇家。”
秦質越說越激動,一時間,突然血氣上湧,終於,秦質腦海裡緊繃的那一根細細的弦終於斷了,他兩眼一黑,直挺挺地就朝著地上倒去。
“父親,父親,陳大夫,您快看看我父親,來人啊,將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