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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紀淑妃,朱見深頗有些不自在,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接話是好。他自知不可能在短短一天之內便說服周太后,只得草草寬慰幾句就離開了西宮。
御駕行了一段路程便忽然停了下來,外頭響起女子溫軟的聲音以及孩童參差不齊的問安聲。朱見深示意太監掀起擋風的簾子,就見邵宸妃帶著皇三子祐杬、皇四子祐棆、皇七子祐枟下了暖轎,立在了風雪裡。
便是生養了三個兒子,邵宸妃亦依舊纖細婀娜,與豐腴高挑的萬貴妃全然不同。朱見深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停了停,這才望向皇三子朱祐杬,溫聲道:“回暖轎裡去罷,可別受寒著了涼。日後記得每天都帶著祐杬他們前來給太后請安,費些心思,好好陪伴太后。”他的想法很簡單——都是孫子,哪還有厚此薄彼的道理。便是如今感情不深,多相處些時日,自然便親近起來了。到時候,誰當上太子不都一樣麼?
“臣妾省得。”邵宸妃嫋嫋婷婷地行禮道。她看起來與往常並無不同,似乎完全不知前朝已經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而她的兒子極有可能成為太子。
朱祐杬眨了眨眼,笑道:“父皇放心,兒臣只恨不得每天都陪伴著祖母才好呢。”
朱見深呵呵一笑,儼然便是一位慈父:“可別只顧著頑耍,回頭朕會給你請先生,讓先生們好好考校你的功課。”
這一夜,皇帝陛下歇在了邵宸妃處。萬貴妃聽說後,大為恚恨,不知在安喜宮內砸了多少貴重之物。天色將亮的時候,又有兩個被鞭打得血肉模糊的宮女被一床薄被裹著,悄悄地送出了安喜宮,隨意地丟進了安樂堂裡。
同樣也是這一夜,錦衣衛自稱奉了朱見深之命,圍住了清寧宮,不許任何人進出。朱祐樘派人問是否可去西宮向周太后請安,被萬貴妃的三個弟弟牢牢把控的錦衣衛自是堅決不允許。錦衣衛指揮同知萬通還笑道:“這都是為了保護太子殿下的安危,還望殿下恕罪。”
朱祐樘聽了李廣與何鼎的回稟,繼續平靜地挽著袖子磨墨:“孤知道了,你們退下罷。”
“殿下,錦衣衛明明拿不出聖旨,卻託辭是萬歲爺的口諭,未必是事實啊……”何鼎皺緊眉,禁不住道,“且不說他們極有可能假傳聖旨,便是奴婢們將殿下被軟禁的訊息傳出去,文武大臣們也必定會替殿下討個說法,不會讓殿下蒙受如此屈辱。”
“問題在於,他們在外頭守著,你們如今便是插著翅膀也飛不出去。”朱祐樘道,看了他與只知道惶惶然的李廣一眼,“安心罷。老伴和蕭伴伴必定不會坐視不理,或許……祖母也會憐惜我……”他並非不信任周太后,只是覺得祖母再如何疼愛他,終究也越不過父皇罷了。她瞧起來強勢,但父皇打定主意做成的事,她卻從未成功阻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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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大臣們不知自何處聽說太子被圈禁,越發群情激奮。眾人針對皇帝陛下給出的廢太子的理由,引經據典,一條一條辯駁,又諷刺錦衣衛仗勢欺辱龍子鳳孫——太子還沒有廢黜,還是東宮儲君,竟然被一群錦衣衛欺負,簡直就是國朝的恥辱!無論是誰都應該為此感到羞恥!
朱見深哪裡是這群才子的對手?不過幾個回合便徹底落敗,無言以對。暗暗惱怒幾個小舅子肆意妄為的皇帝立即退朝,將怒火都遷移給了群臣和太子,拂袖而去。待他回到乾清宮,等待著他的,便是周太后親自將朱祐樘接到西宮的訊息。
皇帝忙不迭地趕到西宮,勸周太后安心地將朱祐樘送回清寧宮,他絕不會再留半個錦衣衛在附近。周太后冷笑道:“皇帝的話若是可信,便不會鬧出昨夜這樁事了。自家的兒子被臣子欺辱,你倒是不覺得丟臉,我還覺得丟臉呢!!”
朱見深只得又連連拍胸脯保證,絕不會讓朱祐樘受委屈,周太后這才勉強地將孫子放了回去,末了還道:“二哥兒,若是有人對你無禮,你只管來告訴祖母,祖母替你出頭!!”
朱祐樘看了看朱見深,低聲道:“祖母放心。”
正月初六,朱見深早早地派出司禮監太監,暗示內閣出面安撫群臣,又或者直接表明支援廢太子的決心。然而,朝會之上,內閣首輔萬安卻迫於眾怒裝聾作啞,次輔劉吉亦只是說了幾句不疼不癢的話,六部尚書則毫無動靜。皇帝陛下又一次大怒,宣佈退朝。
正月初七,朱見深繼續與群臣對峙。忽而有人在朝堂上誦讀了已經辭職在家的前任首輔商輅的奏摺,引得群臣不禁涕淚交加。以左副都御史馬文升為首的眾臣跪地叩首,哭求皇帝採納商公諫言,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