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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可當親耳聽母親訴說經過時,心裡依舊百味雜陳。
正說道曲院事,人就到了,守在門口的丫鬟打起擋風雪的綿簾櫳,麴院事就規行矩步地進來了,身上是灰鼠裡子的皂緞披風,行動見隱隱露出穿在裡面的一品大員正紅大袖公服,裹在直角幞頭外的還是女兒親手縫製的那頂貂絨風帽。
他剛進門,一陣歪風一卷,把簾櫳吹落了,丫鬟再挑起來時,跟在後面的晏子欽才進來,也是風塵僕僕,眼下有些青黑的倦色,進了門,朝剛坐正了身子的岳母行過禮,坐在妻子身畔的交椅上。
明姝看看丈夫,見他神色平靜,想開口,卻又要等著父親先問話,只見麴院事不徐不疾端起茶盞,道:“子欽,把你方才說的事再說一遍吧。”
晏子欽應了一聲,在岳母萬分期待卻又忐忑的目光中把今日和刑部尚書的談話解釋了一番,歸根到底也就是一句話,“張尚書讓我入京兆府,徹查歌妓阮卿卿一案。”
話說完,房中一片寂靜,除了麴院事放下茶盞的聲音,沒人接話。
良久,曲夫人才道:“你又不是京兆府的人,怎麼調你去查案?誰許他跨著衙門調人?”
麴院事緩緩道:“官家已應允了,沒什麼可質疑的,明日就依著張士遜的意思,去京兆府,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挺過這陣,只是記住一點,無論誰問你案情,你都不許洩露半個字。”
晏子欽點頭,道:“岳父的意思小婿明白,滴水不漏才能立穩腳跟,不知我的底牌,丁家、清流才會有所忌憚,稍有傾向,就成了活靶子。”
麴院事道:“你是個明白人,我也不需贅言,回去早些休息。”
明姝和晏子欽攜手告辭,上了馬車,方才一直在傾聽的明姝終於開口了,道:“我看,父親十有八~九要去太后那兒了。”誰人不知,曲章是太后的親信,“他說‘挺過這陣’,就是等太后介入。”
晏子欽道:“一切明朗之前,只能步步小心。”又嘆了口氣,笑道:“今日才知做人的艱難,獨善其身亦是奢求,罷了,渾水已經找上門來,不如放開來趟一回,看看它到底能深幾尺。”
第二日,晏子欽不需上朝,倒是睡了一個難得的懶覺,起來後好整以暇地地讀書、洗漱、用飯,飯後還吃了兩塊裹了蔗糖的米糕,很愜意似的,讓家人許安看得只冒冷汗,心道,這位爺是糊塗了還是怎的,不像是麻煩上身,倒開始享受起來,莫非自覺到了山窮水盡處,索性放任自流了?
看著他閒散的樣子,明姝忽然想到了在臨川的日子,回首往事,才覺得那時的生活也不錯,曾經無比懷念京城,想必是在父母的隱蔽下,不知宦海沉浮、人情險惡,如今自己當家立事,才覺出山居歲月的可貴。
待一切都準備完畢後,明姝要和晏子欽一起動身,本想換上男裝,卻被晏子欽攔下了。
“咱們家有什麼人,都在他們的掌握中,不需掩飾了。”
明姝想想,也是這番道理,不必掩耳盜鈴,她的女扮男裝連羅綺玉都騙不了,遑論瞞過官場中一雙雙銳利的眼睛?只是穿了一身深青的厚褙子,下身是素白裙子,與平日柔美綺麗的衣裙不同,今日的素淡穿著,倒顯出一種難得的幹練氣質。
隨他們一起去的也有杜和,自從知道丁家已經不追究他,他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當天夜裡就在大街上亂轉,逢人就打招呼,今天自然不會錯過同晏子欽一起去衙門的機會,騎著馬跟馬車外。他大概是所有人中心情最好的一個,重見天日的喜悅讓他飄飄然不知身在何方。
來到京兆府衙門,進了大門,院落裡一片死寂,未化的白雪被北風捲起,像極了臨川柘岡漫山遍野的雪白辛夷。衙役們都知道今天來了個“不速之客”,阮卿卿的案子牽扯麵太廣,這種情況最是難辦,這位不速之客自己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他們不過是混口官糧過日子,不想被牽連。
證人、證詞,無論什麼,都比不上死者的屍體誠實,這是明姝常常講給他的道理,既然一樁簡單的自殺案子被攪得如此複雜,不知哪方是真,哪方是假,不如先從絕不會撒謊的屍體入手。
阮卿卿和尹俊的遺體都停放在斂房,經過兩個月的侵蝕,已經高度白骨化,和那具吊在娘娘廟房樑上的女屍“闊別三月”,那時她還算是個完整的人,現在卻只剩下一具枯骨了。
明姝一邊帶起手套、圍上遮擋異味的面紗,一邊繞著放置骸骨的木床觀察。
“很年輕,兩個人都很年輕,骨骺尚未完全閉合。”所謂骨骺就是骨幹兩端膨大光滑的關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