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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後那條暗線,於卿,或者說耶律卿,為什麼和遼國通訊,為什麼找人偽裝成王諤入京赴試卻又殺死他,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於卿竟然起身了,對著妹妹的畫像道:“半年有餘,終於有人為你昭雪了,可是他不知道,哥哥也是身不由己。”
他繼續對晏子欽道:“你只看到我翻手為雲覆手雨,卻沒看出我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陰影,你以為我不想毀掉那些軍械?可我不敢,只要她存在一天,我們就性命堪憂。我派假王諤入京,自然是希望他打入朝廷內部,為我們謀得一席生存之地,可被她發現了,是她打亂了我的安排。”
晏子欽道:“她是誰?”
於卿道:“你這樣執拗,遲早有一天要與她為敵。我要趁著還能抽身時離開了,你……各自保平安吧。”
晏子欽道:“我的人已經把你的宅院團團圍住,你插翅難逃。”
於卿笑道:“哦?你確定?”
他話音剛落,高睿慌張地跑進來,稟報道:“大人,孫知州把衙役們都撤走了,請大人速速回衙門,有急事。”
晏子欽一愣,眯眼看著於卿,他依然坐在禪椅上,目不斜視地痴迷於眼前的畫卷,輕敲方響,鸚鵡低喚。
就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孫知州並沒有急事,只是在袒護於家,動搖這樣的大族,對誰都不好,對他這個舒州的最高長官來說更是太不好了,穩定第一,和平第一,這是他為官的第一宗旨。
第二天,晏子欽派人再去搜查於府,於府裡已經空無一人,花木依然繁盛,池亭依舊儼然,甚至那隻鸚鵡還在金籠裡,可是人卻不見了。
於亦非在牢中自盡,獄卒發現他時,他已經用吃飯的竹筷生生插入自己的咽喉,臉上帶著陰狠瘋狂的笑,身後的牆壁上用血寫著一行契丹文字,請來薛先生一看,薛先生渾身顫抖。
晏子欽問道:“老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薛先生道:“這是……契丹人的口號——鐵騎南飛,血淹中原。”
☆、第二十一章
中原大地遭殃與否還是未知,晏子欽的的確確是遭殃了。
於家和命案的傳言還在舒州的街頭巷尾流傳,一紙詔書就從汴梁歷經千山萬水來到這座小城。
晏子欽領旨後回到家裡,整個人都是陰沉委頓的,明姝隔著三丈遠就能感受到壓抑的氣氛,悻悻地放下正和春岫一起擺弄的繡線,往門外一看,輕聲問:“怎麼了?”
走在迴廊下的晏子欽斜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很複雜,委屈、不甘、愧疚、迷茫,一下子把明姝鎮住了,眼睜睜看著晏子欽鬼魂似的飄走了,這才回過神來,和春岫面面相覷。
許安在晏子欽身後追著,勸了句:“夫人去看看官人吧。”
明姝道:“他這是怎麼了?”
許安耷拉著眉梢,苦苦道:“朝中下旨,要把官人調去鄞縣做縣令呢。”
明姝一驚,通判好歹是七品,縣令卻要降格為八品官了,而且鄞縣就是現代的寧波附近,北宋時還只是一個苦鹵的海邊小城,什麼調任,分明就是貶謫。雖說貶謫是大宋文官的必經之路,沒經歷過挫折的文人不是好文人,可晏子欽的挫折也來得太快了吧?
許安看出明姝的訝異,解釋道:“聖旨上說,短短四個月不到,舒州城裡出了太多起命案,燒了城牆,監牢裡死了犯人,疑兇於卿依然在逃,朝中……其實就是太后覺得官人治理無方,這才決定調為縣令。”
明姝道:“我爹爹沒有說話嗎?官家呢?官家不是很看重晏子欽的嗎?”
許安無奈道:“可現在掌權的是太后娘娘啊。”
明姝定下心神一想,沒錯,皇帝年輕,掌權的依舊是當朝太后,就連自己的父親都是太后一黨,在晏子欽的事情上也是有心無力。細算起來,當初第一個支援太后“垂簾聽政”的大臣還是晏殊,那時皇帝還是個垂髫小兒,太后攝政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可誰知皇帝漸漸長成,太后卻不肯放權了,到頭來還把晏殊排擠出京城,真是風水輪流轉,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局。
書房裡,晏子欽正對著桌上一摞新寫成的策論發呆,像一塊孤單的石頭。
房門突然響了,“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