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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吻,一個溫柔的吻。
這是墨橋生灰暗的童年中僅有,來自於女性的溫柔。
隨著家裡的孩子越來越多,母親越來越老,食物的短缺日益嚴重起來。
幼小的墨橋生每日飢腸轆轆的跟著最大的哥哥墨阿狗,四處收集可以吃的東西。
山林間摘野菜,河流中摸魚。
在泥濘的集市中鑽來鑽去,撿一些別人偶爾遺落的廢棄物。
有時候他餓得頭暈眼花,實在邁不動步子,墨阿狗便從懷中掏出一小塊昨日省下來的黑疙瘩,摳下小小一塊,塞進墨橋生的口中。
又摳下多那麼一點的,塞進更小的妹妹墨二三的口中。
墨橋生和墨二三含著口中那一點點的餅塊,用口水慢慢給它泡軟,忍著不吞下去,讓自己總覺得有著在吃東西的感覺。似乎就餓得不再那麼慌了。
在他們居住那個棚戶區,有一個叫熊積的奴隸,他強壯,粗暴,一身的蠻力。
是這一圈子內最孔武有力的男人,沒有什麼人敢隨意招惹他。
他是母親的男人,男人之一。
最近他來找母親的時候,時常把那猥瑣的目光落在墨橋生和妹妹墨二三身上。
那死魚一樣的眼球轉過來打量自己的時候,墨橋生總覺得有一種噁心的寒意從頸椎直爬上來。
這時候墨阿狗總會輕輕不著痕跡的把他和墨二三往自己身後推一推,用自己還很瘦小的身軀擋住弟弟妹妹。
然而不管他們怎麼躲避,命運都不可能放過這些可憐孩子,那恐怖的一天還是來臨了。
熊積終於逮住了墨二三,少女尖銳的叫喊沒有引起營地中任何一個人的反應。
熊積抓住墨二三細細的胳膊就往帳篷裡拖去。墨橋生撲上前去,被他一腳踹開,連翻了幾個跟斗。
墨阿狗扶起了他,他默默看了一會帳篷,輕輕嘆了口氣:“你還太小了,還是哥哥去。”
墨橋生茫然的看著哥哥掀開帳篷的簾子,鑽了進去。
過了片刻,滿臉鼻涕眼淚的妹妹墨二三完整的從帳篷裡出來,她呆呆的走了過來,低下頭用顫抖地手緊緊拽住墨橋生的衣角。
帳篷裡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夾雜著哥哥痛苦的哭喊聲。
墨橋生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茫然不知所措拉著妹妹飛奔去找母親。
然而他們的母親聽了他的述說,只是默默地坐在哪裡,一動不動的失神的盯著地面。
她那張被生活摧殘得蒼老的面容,顯得那麼無奈和失落。
墨橋生第一次開始憎恨,
憎恨自己的弱小和無力,
憎恨自己的出身這般的卑微和低賤,
憎恨那些肆意用暴力欺凌弱小的男人,那些殘忍而變態的男人!
熊積折騰到半夜才從帳篷裡出來,他一邊抖著滿身的肌肉一邊繫著褲子,瞥了一眼夜色中縮在帳篷外面等待的墨橋生,洋洋得意的哼著調子走了。
我不想,不想被這樣的男人欺辱,永遠都不要。小墨橋生吞著自己苦澀的淚水,默默的在心裡想。
幾日後的一場狩獵裡,熊積的馬不知道因何受了驚,把他從山坡上摔了下去。
大家找到他的時候,發現他的頭臉不知被誰用石頭砸得稀巴爛,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死人,對奴隸來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大家瓜分了他的馬匹兵器和衣物,便不再有人提起此事。
主人也只是在名冊上劃了一筆,表示自己的財產少了微小的一部分。
那天晚上,一身傷痕的墨橋生很晚才回到家。
母親看到他那身被茅草割得破破爛爛,染著血跡的衣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嘆息了一聲,摸了摸他的臉,讓他把衣服脫下來,在燈下為他縫補。
小墨橋生跪坐在母親身邊,看著母親那張被燈光柔和了的面孔,慢慢地平復了生平第一次殺人的恐慌。
他心中甚至萌生了一種,能夠將這份安寧永遠延續下去的錯覺。
然而隨著他的長大,很快他被他的第一個主人買走。
這位主人姓吳,名學禮,面白鬚長,是一位教書的夫子,辦著學館,收著幾個小學生,教著識字,讀書,做文章。
吳學禮平日裡一副斯文做派,即使對奴隸也甚少打罵。
他家的奴隸,有遮體的衣服,很少捱餓。
對墨橋生來說,這算是一種從小都未曾體驗過的優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