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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靠著硬本事考上來,並不願用這種反易給人留下把柄的招數。不過事情都做了,太監來表功,李廷恩不會不識抬舉的說你多管閒事。他隨手就從袖口取了個裝滿銀花生的荷包給小太監遞了過去。
小太監把右手掖在袖子裡試了試分量,臉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一路上對李廷恩全是奉承的笑臉,不知說了多少吉祥話。後面有人看見,就撇了撇嘴。
辰時二刻,萬和殿殿門禁閉,太后與皇上駕臨。
李廷恩隨著太監的喝令行禮,下跪,從頭至尾謹記石定生的囑咐,決不抬頭。他的位子在左中,是石定生有意安排的不打眼的位置。
“皇上,瞧瞧今年的恩科,可是少年人居多啊。哀家看著他們,就倍感慰藉,哀家老了,大臣們也老了,連姚太師都去了。這江山,還得多些年輕計程車子才行。說起來,姚太師為朝廷辛苦撐了這麼多年的病體,皇上應該加倍恩賞才是。”王太后身著繡了八十八條鳳凰的明黃宮裝,沒有立時就叫地上跪著的舉子起身,而是對與身邊的明宗皇帝說起了閒話。
年不過二十五的明宗一笑,顴骨便更突出了幾分,他細而長的眼被垂下的冕冠珠簾所遮擋,叫王太后無法看清裡面的怨憎之色。“母后歲有千秋,今年不過六十之壽,何談一個老字。”
王太后被明宗刻意提醒年紀,臉上僵了一僵,她摸摸手背上叫自己厭惡的一層層起皺的皮,冷冷道:“開始罷。”
明宗似乎早就習慣王太后隨時變幻的語氣,衝身邊的首領太監點了點頭。
首領太監立時大喝:“起,燃香!”
李廷恩聽命起身,方才這一對天下最尊貴的母子對話已叫他明白了他們之間根本已毫無親情可言。他暫時沒空理會這些東西,坐在位子上望著面前的硯臺穩了穩心神,拿起發下的題目看了看。
在心中默默思索過後,他正提筆要寫,忽然發現坐在他前面的舉子正抬手不停的擦汗。
“大,大人,我這墨是散的,是散的。”正好一名監考官員巡視而過,舉子就抓住了官員訴苦,“大人,您快叫人給我把墨換了。”
“放肆,此乃萬和殿,天子座前。”考官聲色俱厲的斥責了一聲,拿出名冊,看了看那舉子桌案上所貼的座號後冷淡道:“墨都是文淵閣拿出來的,別人能用的,為何你用不得,分明就是自己做不出文章。”說罷拂袖要走。
舉子急了,拽著考官的袖子,“大人,這墨真是散的,它能寫字,可我一抬筆,墨就滴到了紙上,這,這……”
考官沒有理會他,而是板著臉道:“再若喧譁,驚擾聖駕,本官就將你趕出萬和殿。”
舉子一聽,登時不敢再說話。他朝四周看了看,哭著嗓子道:“還請各位同年借在下半截墨。”
原本好奇看他的舉子們紛紛收回視線,根本不理睬他。
他扭頭看著埋首精心寫字的李廷恩,忽然竄起來撲到李廷恩的書案上,抓住李廷恩的手道:“你給我半截墨,給我半截墨。”說著不等李廷恩答應,自己伸手就要去將那截墨掰斷半截。
一隻手捏住穩穩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掙扎了兩下,卻紋絲不動後,抬頭正對上李廷恩森冷如刀的眼神,他情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哀求道:“我只要半截。”
想到方才若非自己從小習武,手上的穩勁與一般讀書人不同,此刻已然毀掉寫了一半的文章,李廷恩眼底冷意更甚,五指輕輕一用力,在對方腕上一個穴位壓了壓。看他明顯身子軟了,李廷恩鬆開五指,他就跌到地上,還撞倒了身後的四腳椅。
巨大的響聲不僅吸引了考官,還驚動了王太后與明宗。
得知事情的經過後,王太后不悅道:“萬和殿中,焉能如此不識大體,鬧事的是誰,是叫李廷恩麼,攆出去罷。”
一直侍立在明宗左下首的上官睿聽見王太后的話,眉頭動了動,站出來道:“太后,出事的舉子姓趙名慧,並非李廷恩。乃是趙慧意圖奪去李廷恩的三江墨,錯不在李廷恩身上。李廷恩乃會試會元,為朝廷棟樑。萬和殿是太祖欽定掄才之處,豈能輕言攆出士子,還請太后慎言。”
太后慎言四字,讓王太后立時就想起了最初攝政時大臣們對她提出的每一項政見都引經據典駁斥的往事。這幾年,隨著權柄日重,已經很少再有大臣如此直言不諱了。沒想到死了一個姚廣恩,這些日子又有許多大臣重彈舊調。而今日,在這些舉子面前,上官睿也偏偏要下她的臉面。
王太后臉上一片風雨欲來之色,她還未開口,文淵閣學士,中書省中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