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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福咬著下唇,感覺到那隻無力的手抓用力地拉著自己,抬頭對上春木淚水橫流的眼:“我知道我現在求你是不要臉,可我走了你嫂子和張桐怎麼辦?最後一次了,你讓讓哥,讓哥再厚顏無恥地佔回你的便宜,往後能幫多幫他們些,別讓他們孤兒寡母的受了欺負。我到了下頭會和爹孃賠罪,這輩子虧欠你的,下輩子再當牛做馬的還你。”

“你嫂子她是個沒心眼的,她總是跟在別人後面聽別人的話走,她沒什麼膽子,也做不出什麼惡事來,她就是有什麼錯,看在哥的面子上不要同她計較成嗎?你和季成的日子過得好,我只求你能幫我將張桐照顧到能賺錢養家就成。”

春木強忍著喉頭的血腥味,曾經俊俏的臉只剩一片青黑,沒有一點光澤,他使了全身的力氣握得春福手都疼了,朦朧的眼睛裡滿是期盼,期盼著春福能點頭答應。

春福突然崩潰,哭著說:“哥,你有沒有想過我的難?你太自私了,什麼事都為你自己做打算,那我呢?我沒法心甘情願的答應你。”

春木的眼睛裡黯然無神,費力地扯出一道笑容:“春福,最後一次了,真的最後一次了……”

他的咳嗽再也忍不住,一場撕心裂肺的咳嗽耗盡了大半的力氣,刺眼的紅從嘴角湧出來,看著嚇人的很,春福閉了閉眼,點頭說:“我知道了,我答應你,只是但凡嫂子有半點不規矩的心思別怪我不講情面。”

春木懸著的心終於得以放鬆,呼吸也舒緩了很多,臉上的笑虛弱卻也平靜:“我也安心了。”

那場雪終歸還是紛紛揚揚的下起來,很快就遮住了地面,春福看著趴在大哥身上哭得淒厲的嫂子,心上也是感嘆良多。嫂子雖然有諸多錯處,待大哥的心卻是最真不過,就像以前大嫂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大哥,眉眼間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張桐站在一邊哭得慘,可他沒有過去,春福摸摸他的頭:“怎麼不靠近看看,最後一面了。可惜了,張巖沒來得及……大哥到最後了都不提張巖一句,你的心還是那麼狠,他總歸也是你的兒子,他又沒犯什麼錯。”

張桐抹去淚水,仰起頭定定地說:“我不會讓姑姑為難,我要自己養活我和我娘。”

家裡沒了主事的男人,春福挺著個大肚子操持,村裡很多人來幫忙,都勸他們節哀。麻木了,哪還有什麼哀痛呢?就像她那時離開也不過是個悽悽慘慘,又有誰知道呢?忙了幾天將春木送走。他葬在了爹孃身邊,這樣也就不孤單了。

這個冬著實讓人沒法高興,一個接一個人的離開。季成一個多月後才回來,人憔悴滄桑了不少,聽到春木去了的事,他先是沉默一陣,然後才看著春福說:“周敬,他沒能回來。如你所說我們去的那個地方是處斷崖,石頭並不大,只是因為地險所以沒人願意去。我們將石頭搬上車正要離開,周敬說他落了東西在上面,我該和他一起上去的,不然就不會只剩一隻沾了血的袖子……我託周邊村子的村民幫著找,三天都沒找到,有老農說怕是被兇物給拖回窩裡去了。地上也沒見拖拽的痕跡,人卻平白無故的沒了蹤影。”

春福捂著嘴不可置信地說:“周敬被……不可能,他不是也懂打獵嗎?這……”

這世間的事情誰能說得準?有人千防萬防防著死,卻沒想到在自己家裡丟了命,看季成的臉色不好看,春福沒在說什麼,只是擔心地問:“安小姐那裡……”

季成脫去衣服,光著膀子自己倒了熱水,嘆口氣說:“送石頭過去的時候,她和安掌櫃一塊在外面等著,沒見周敬問了我一句,我只能如實相告。也不過是個嘴倔的人,當即就像變了個人,說她不該和周敬說那麼過分的話,哭成了淚人。我想著周敬最舍不下的就是她,便把果園子交給她了,這樣周敬也能安心了。”

這一冬送走了兩個如此熟悉的人,寒風烈烈,白雪茫茫,將他們都遮擋的嚴嚴實實,兩口子臉上很久沒再有笑容。直到春福肚子裡的孩子開始踹著她的肚皮和他們打招呼,這才有所緩和,自此兩人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八月份春福在連生嫂和村裡穩婆的照顧下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女兒,那個時候她的肚子大而尖,很多人都說是個男娃,沒想到會是個粉雕玉琢的女娃。春福沒指望季成能取什麼好名字,自己餵奶的時候想,吃飯的時候想,臨睡覺前還在想,三天後拉著季成笑盈盈地說:“就叫季念罷,好聽又好記。”

季成看著為自己受過這麼大痛苦的女人,他一直覺得春福小,沒想到轉眼間她已經是孩子的娘了,整個人身上散發出舒服又溫柔的味道,他這一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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