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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切都弄得亂七八糟了,所以,我明天就走!我會逃開你,我也會放掉你!我什麼都不再追究,我回英國去。流浪的雁兒來自何方,去向何方,我不再煩擾你,我回英國去!我明天就走……”雁兒在林梢18/35
“丹楓!”他急喊:“你怎麼了?你在說些什麼?好吧!我馬上過來看你!我們當面談!你等我!我十分鐘之內就過來!”
“不不!我不見你!”她說,淚痕狼藉。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喉中的硬塊在擴大,她的聲音嗚咽而顫抖:“我不要見你,我放掉你!否則,就來不及了!我會害怕我所找到的真實!我走,我明天就走……”
“丹楓!”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焦灼和驚痛,他啞聲的低吼:“你不要哭!我馬上過來!”
“我根本沒有哭,你這個傻瓜!”她說,可是,對方已經收了線。她舉著那聽筒,呆呆的望著,足足望了好幾分鐘,她才喃喃自語的,不知道嘰咕些什麼,把聽筒掛回原位。
站起身來,她發現,酒杯已經空了。她走到酒櫃邊,再倒了一杯酒,折回到窗邊,她倚窗而立,望著窗外的一輪明月發怔。半天半天,她對月舉杯,喃喃的念:
“花間一壺酒,獨坐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門鈴聲打破了她的背誦,她側耳傾聽,蹙起了眉頭,她忘記下面的句子了。門鈴更急更切的響了起來,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把夜給敲碎了。
她端著酒杯,微蹙著眉,走到門邊去。開啟了門,江淮立刻衝了進來。她後退兩步,愕然的瞪著他,愕然的說:
“我叫你不要來!”他關上房門,望著她。他的臉色蒼白,眼睛裡明顯的寫著驚懼和痛楚。她繼續後退,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因為她差點被沙發絆倒。她站穩了,閃著睫毛,看著他。
“你來做什麼?”她問。
“丹楓!”他沉痛的喊了一聲,皺緊了眉,四面張望。“你這屋裡怎麼冷得像冰窖一樣?你為什麼把所有的窗子都開啟?你在幹什麼?你喝醉了嗎?”
“我沒有醉,我只是熱得很!”
他把她推到沙發邊,按進了沙發裡,她身不由主的坐了進去,仰靠在那兒,被動的坐著,被動的望著他。他取走了她手裡的酒杯,她不動,任憑他拿去杯子。然後,他衝到每一扇窗子前面,去關上那些大開著的窗子。當他關到臥室床前那扇窗子時,她忍無可忍的叫了起來:
“別關掉它!讓它開著!”
他回頭看她。“起風了。”他柔聲說:“你會受涼!”
“不許關它!”她固執的喊:“碧槐剛剛來過!”
“你說什麼?”他驚愕的問。
“碧槐剛剛來看過我,”她望著那窗子,做夢般的說:“她從這扇窗子裡進來,穿了一件白紗一樣的衣服,她要我回英國去,立即回英國去!她跟我講了很多話,還對我唱了一支歌,裡面有‘恨相逢,恨分散,恨情鍾!’的句子,她唱著唱著,就從這窗子中飄走了。你不可以關這扇窗子,說不定她還會回來!”他注視了她幾秒鐘。走過來,他把手壓在她的額上,他的手又大又涼又舒適,她低嘆了一聲,闔上眼睛:“我好累好累。”她低語。
他在她沙發前跪了下來,用手托住她的下巴,他用另一隻手試探她脖子及後頸的熱度,立即,他把她整個人擁進了懷裡,把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肩上,他的面頰貼著她的頭髮,他的聲音沙啞的、心痛的在她耳畔響了起來:
“你不是醉了,你是病了!你起碼燒到三十九度!怪不得你忘了吃晚飯,怪不得你語無倫次!你每天在外面遊蕩,你不是鐵打的,你病了!”他把她從沙發上橫抱起來,她無力的躺在那兒,雙頰如火,雙目盈盈。“我沒有病,”她清楚的說:“碧槐剛剛來過了。”
他把她抱到床邊,放在床上。問:
“你家裡有阿司匹靈嗎?”
她冒火了。從床上一躍而起,她惱怒的說:
“我沒有病!我告訴你,碧槐剛剛來過了。”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雙手,把她那雙小手緊闔在他的大手之中,他在床沿上坐了下來。苦惱的,悲痛的,不安的,而又忍耐的望著她。“好,”他咬咬牙。“顯然你決不肯放鬆這個題目。我們之間,從一開始,碧槐就在穿針引線,她始終在冥冥中導演一切。我明白了,我無法躲避她。那麼,就讓我們來談談碧槐吧!她今晚來過了?嗯?你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