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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她的嘴中送了一顆藥丸,他從來都是這樣,不告知她下一步該如何去做,只在一定時候一味令她遵照他的指令行事,這有點扯線木偶的感覺,心中略有不爽。
他蹲□,在她身前執起她的手,仔細地替她診脈,她與他平視而望,他大約二十七八的年歲,臉容算不上俊美,甚至連清秀都不及,平凡謙遜的五官,指不出哪一處的稍微好看,這樣的人自然不可能是有著天人的容顏與華麗詭異手段的吟風。
想來當初她自詡聰明,以為那神醫便是吟風,於是順著這個方向追查下去,時至後來,終於見著了神醫本尊後,方才醒悟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那神醫概不見客,並非是由於神秘莫測、抑或是擺高姿態、傲物凌人,而是他的身子素來虛弱無比,一年只得治兩位病人,治得多了便會體力不支,重則可能喪命。
她常常見到他口吐鮮血的時候,他的嘴角總會毫無徵兆地流下血液,豔麗的血珠將他蒼白瘦弱的面容映得分外雪白,而他似是根本就不在意,又或是習以為常,十分隨意地掏出絹帕,拭去了面上的血跡,便又與她談笑風生。
他對自己病體的殘酷與漠視,像極了一個人,四龍子吟風。可她清楚,他不是,吟風那樣的男人,即便不是生得風姿綽約、容顏出眾,透過舉止體現出的一言一行,亦是風流與優雅並存的,縱然是醜陋的姿容也遮蓋不了他的溫潤如玉,風華絕代之美,這種美貌並非侷限於華麗的外在,更多的是源自,高雅內斂的內裡。
冬日裡的微風,吹得碧綠湖面風光旖旎,他面色發紫,微弓著身子,以手撫著唇面,劇烈地咳嗽著,她曉得他的病患又發作了,於是道:“翌,外面風大,你的身子不宜受風寒,不若先回去吧。”
他聞言,頷首應好,便徑自朝梅林深處去了,走到轉角時,他忽然停下,單手扶著樹幹,汗涔涔直下,虛弱的身子無力地倚在一側,面容微緊,拼命地咳了半刻,才稍有好轉,便又這樣默不生息的走了。
他,姓姬,名為公子翌,乃是韓國王室貴族的後裔。
近些日子,弘鳳兮、容月和若水皆受命入宮執事,並不在府上,花信留信出走,不知去了何方,偌大的鳳府,少了左右約束她之人,便有了幾分懶散和倦怠。她搖著輪椅,慢慢地走過無垠湖畔,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宛若天仙般出現在她的視線裡,步子緩緩地走近,他纖細的身影打落在她的面上,她輕緩地抬眸看他,眼眶一點一點的溼潤,竟有了久違之感。
他大約二十三四,絕美的容顏上蒙塵著一襲白紗,依稀看得清紗下的姿容若西月美豔、錦繡芳華,一雙絕色出塵的美眸水波盪漾,雖是男子如此蒙紗穿戴,亦絲毫不覺突兀,反而覺得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幽迷離。
她怔仲的凝視著他,輕輕地啟齒朱唇,輕聲慢道:“司鏡……”
他淺笑頷首,一顰一笑皆有憂傷的氣息縈繞在周身,眉宇間散發的光華淡而幽靜,淡淡地道:“是我。”
這名絕代出塵的青年男子,已勿需再坐於冰冷的木質輪椅中,安靜地望著風和春光憂鬱感傷。那一抹輪椅上的芳華,轉眼成了過去,他風華卓絕的姿容襯著優雅的儀態,更顯得美嬛絕倫、豔冠四海。
他,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美人。
他優雅地微笑,清澈的美眸裡映著平緩的碧綠湖水,走過來緩緩地推動著她的輪椅在湖邊慢步,曾幾何時,她亦是這般,推著他去看那靜謐的綠林花香,只是而今坐在輪椅上和推著輪椅的人,卻恰好換了一個位置。
司鏡的身子已然大好,被吟風毒害六年後,殘疾的雙腿尚可及地行走,瞎盲掉的雙眸亦可視得清事物,這些全都歸功於公子翌的聖手醫技,幾個月前,她無意間對公子翌提及了司鏡的病況,並詢問了他是否有把握醫治,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卻還未等她開口,公子翌已發了張邀請帖,敬請司鏡上門。而後只消花了大約十來日的時間,便醫治完畢,司鏡只待在府中休養片日,身子骨大抵便可完全恢復正常。
而今玉立於她眼前的司鏡,還是那襲仙風道骨的素白衣裳,然,淡然的氣質已然與從前不同了,他似水的美眸亮如繁星,聰穎明慧的卓見,一身的軍事才華與諜報能力,完美無缺的容顏,挺拔的身姿下,顯現出來更多的是絕對的自信,纖柔的雙眸下,憂鬱的氣息正漸漸悄無聲息地褪去,慢慢流露出狼一般淺綠犀利的鋒芒,他柔緩的眼底充滿了不斷膨脹的野心和復仇的恨意。
他狠狠地握緊了指骨,指尖太過用力而變得斑白,永遠都不會忘記,是誰將他無情地打入萬丈深淵,過了整整六年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