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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知一場的份兒上……多多照拂我兒……感激……”
太子妃說話間已氣息短促起來,錦瑟心知她是恐太子殘損之軀難以守護到完顏廷文長大,而金皇后又年紀漸老,精力到底有限,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加之太子若去,完顏廷文最大的靠山非是金皇后,反會是完顏宗澤,故而她才如是臨終託孤於自己。
錦瑟不覺淚水滾下,哽咽道:“廷文我必定會視為親出,悉心照顧教導,二嫂單請放心。”
太子妃聽罷笑著閃了閃眸子,這才又衝愛子道:“孩子,我的乖孩子,要聽父王,聽皇祖母……六皇嬸的話……好好長大……母妃不慈,看不見我的孩兒及冠娶妻了……”
完顏廷文咬牙點頭,太子妃握著他的手終是一鬆垂落了下去,她氣若游絲地最後瞧向太子,兩人目光相纏便再挪不開分寸。
錦瑟見此閉了下眸子才起身和金皇后一起將慟哭的完顏廷文拉出了內殿,將最後的時光留給這對相知相伴了一生的情人。
邁出內殿,錦瑟不由又回頭望了一眼,卻見太子妃的臉色已黃如金箔,嘴唇卻透出詭異的青黑色,然她躺在太子的懷中,半閉著眸子瞧著太子,臉上的神情卻是恬淡而安寧的,好似便這麼死在他的懷中已是再幸福不過的事情,而太子凝視著她,緩緩低下頭,卻將唇貼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親吻,低低的喃語,那姿態飽含了愛憐和悲哀,錦瑟視線一陣模糊忙轉過了頭,徒留一聲聲哀嘆在心間流淌。
殿中空寂下來,太子妃方含笑著道:“這樣極好……熹哥哥……從多年前我便害怕……怕有一日熹哥哥會……會倒在我面前……會丟下我獨活在世……如今好了,我……終能走在前頭,不必承受……承受失去愛人之……苦,熹哥……原諒我自私怯弱……死在你懷裡……很幸福……”
太子聽聞她這話更是難以成言,他幼年之時已不幸中毒,那毒雖不至奪命,然在他體內多年,雖後來得以盡驅,可身子已被掏空,再難補回,那毒好似已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解毒之後身子反一年不如一年。
他活不長久,這點他清楚,太子妃又怎會不明白?這些年她鮮少離他左右,照顧他更是親力親為,無微不至,多少個夜裡他們並肩而眠,他稍有動靜她便從沉夢中驚地瞪眼瞧他,她的日夜不寧,她的害怕擔憂他瞧在眼中,疼在心間,只恨此生註定負了她,要累她一生。
唯今聽愛妻的聲音中升滿了滿足,幸福,太子攏著她的發,淚落無聲,只柔聲道:“霞兒,為夫這一生真的很失敗,我生來不足月便被皇上冊封為太子,彼時父皇還不足而立之年,生而便為太子,在世人眼中這是父皇對我多大的恩寵,然而我這個太子註定要在東宮呆上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五十年……自古最是難當莫過太子,太子一位風光尊崇的背後歷來都是萬丈深淵,史上有多少廢太子一夜跌下,成為階下囚,又有幾個英主是從太子之位登基為帝的?出生便被立為太子不是寵愛,而是捧殺啊,身在此位,要面臨太多的刀鋒和誘惑,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數十年中,無論我是平庸還是英武,都會遭到詬病,會被父皇所不喜,這些年我借病體為由遠離朝政,一來是身體力有不足,可也是因我越是成器,父皇和朝臣們便會越早拉我下馬罷了……”
太子說著身子一僵,淚水成行滾落,復才又擁緊了懷中愛妻往下滑落的身子,一下下愛憐而虔誠地吻過她的額角,這才摸到她滑至身側的手,攥緊了方又道:“我十一歲時不幸染上奇毒,十六歲時迎你為妃,及冠之後體內之毒失去控制,身子便一年不如一年。也是那時父皇開始對外戚動手,母后和外公只怕已預料到了會有今日之局面,開始一力栽培六弟……我不怪他們,只因我知曉母后是摯愛於我的,六弟出息亦是對我的保護,我只望著我這個太子,這個哥哥能站在高處,盡多地替他擋住毒箭厲芒,也是為此,六弟剛前往大錦那段時日我最是勤政……可我清楚,我完顏宗熹自出生便是一枚棋盤上註定了的棄子,阿霞,你瞧,我最親的父母,我的父族,母族盡皆拋棄了我……我完顏宗熹,燕國尊貴的皇太子的人生是不是很可憐,很可笑,很失敗?可萬幸,我還有你,這世上還有一個你,不管何時何地都不曾放棄於我,陪伴我一路風雨走來,從不曾鬆開我的手。因此,我不曾怨懟,更不曾傷悲,甚至感激上蒼,總算待我完顏宗熹不薄,可是如今,如今竟連你也要拋下我了……你怎能如此對我,怎麼如此啊……”
太子的話自然是得不到半點回應的,可他卻依舊死死地抱著愛妻,低低地又喃道:“你還記得小時候有回我們一起偷溜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