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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才是安息日,街上卻有些清冷,也許初春還不夠暖和。再過兩天就要過年了,一下子很懷念國內的生活,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是平素壓抑的氣氛,碌碌的陌生臉孔,唯一熟悉的是身邊的黑色大衣。
軟皮的手套,不帶會涼,戴上,感覺不到指尖的粗糙,開始沒有帶,後來走熱了就脫掉了,放在兜裡。
合攏在她腕上,他的手很大,是暖的。一路牽了這麼久,最初有些侷促,後來竟然習慣起來。也不扭捏了,甚至,為了跟上他的步子還去拉他的衣角。
有他牽感覺很好,過馬路前會握得緊些,要拐彎有臺階會提前暗示。偶爾對著路邊的新鮮東西發一發呆,他會停下來等一下,雖然耐心極有限。
這自然不是約會,只是又一種工作。
苦難路的故事說完了嗎?應該沒有,那段談話之後,他拿了大衣,直接帶她到街上。
“出去走走吧,趁著安息日之前,熟悉熟悉這裡的環境。”
他是領導,自然什麼都要聽他的。
所以走出那扇鐵門,他的手明目張膽伸過來,只是愣了一下就被牽起來,從頭沒敢說個不字,老老實實讓拉著。
大人帶孩子的方式,拉手都是牽小狗一樣,他卻說“這樣像普通人。”
街上很多普通猶太青年,也都是手牽手的,很親密隨和。極端的教徒才會籠罩在黑衣裡,匆匆而過。陽光已經暖起來,午後有一絲微風,新城和老城的感覺截然不同。
美麗的公園花園、鱗次櫛比的寫字樓和百貨大廈、優雅的大學博物館、潔淨的醫院、悠閒的露天咖啡吧,路人偶爾也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友善的笑笑。感覺像是回到了特拉維夫,放鬆起來,那個方舟已經忘了。
裹在白色的短呢大衣裡,發鋪在領邊的絨毛上,一直追隨著身邊的黑色大衣。不穿高跟鞋,原來只到他肩頭,死孔融,步子那麼大,害她在街上一蹦一跳的。
外交官和小翻譯,不不不,是臭孔融和外交新星。
可外人怎麼看來,都是親密登對的一雙。女孩看著路邊風景,男人牢牢牽著,不時停下來說些什麼,然後繼續往前走。
“第三次中東戰爭,只用了六天,以色列就從約旦手裡把耶路撒冷搶了回來,圓了兩千多年的夢,回到了朝思暮想的聖殿山。六十年代,能讓埃及約旦和敘利亞的的空軍癱瘓,僅損失不足千人,還佔領了加沙和西奈半島,約旦河西岸、舊城和戈蘭高地,靠的就是先進的武器。”
小瓷貓與肌膚相接處,埋在袖口,有他的溫度。正注意遠處的武裝士兵盤問阿拉伯打扮的人,他講得以色列歷史聽了多一半,在路口停下來都沒注意,鼻子差點撞到背上。
“不許走神,好好聽,記著路。” 腕上的力量不覺放輕,滑到手背上慢慢攏住。
有小電流經過,手心像是被燙到了,撥浪鼓似的四處張望終於停下來,視線凝回他臉上,不敢心不在焉了。
都是拉著,牽小狗和這樣被握著,怎麼差這麼多呢?!孔融竟然電她!
“那之後,以軍的軍事力量一直不容忽視,所以我們才會不放棄。”聲音不大,但是隻有彼此能懂的中文,點到即止。燈綠了,一起到了對面,停在一座舊式的建築前。也是以色列盛產的那種淡米色的大理石門,隔著柵欄能看見幽深的甬道。
“耶路撒冷現在有以色列區、巴勒斯坦區、聖殿山、老城及巴勒斯坦與猶太人相鄰五個地區,知道這是哪嗎?”
自然是搖搖頭,跟了他一路,不知所謂熟悉地形,到底要了解什麼樣的環境。
“這就是希伯來大學另一個校區,屬於吉瓦特拉姆區。”
“剛剛不是已經去過希伯來大學了嗎?”大學門口巡邏的守衛個個都有槍,他說過校園戒備森嚴,就是要保護上萬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
“除斯科普司山主校區外,我們住的旁邊是雷霍伏特校區,還有另一個英科雷姆校區。Bluma就在其中一個校區讀東亞系,但是不知道是哪一個。”
“嗯?”怎麼一下提到Bluma。
在校門口停下,看著熟悉的希伯來文,聽著他的聲音,不由又想到了哭牆廣場,有疑問又沒頭緒,看著門口查崗的門衛,皺了皺眉頭。
“要認識她,就要從這裡。” 手突然被鬆開,好像牽扯引路的繩子斷了。
他突然從身邊退了兩步,以為要逃走,撇下她不管,下意識想抱著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