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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袍,把臉遮起來,帶著到路邊的樹下坐著。
她靠在樹幹上,閉著眼睛,袍身上一塊塊跌倒的灰跡,面露疲倦。走過去把水囊放到她身上,驚的渾身一顫,下意識往後躲。
衝口差點說出中文,退了一步忍住了,走到同伴身邊讓他送過去。那年輕人其實只是個孩子,剛剛十七歲,老實人家出來的被迫幹了這個。到希伯萊大學接應後,一路一直照顧的很妥貼,知道莊非看不見,一路上扶著走。
看著莊非接過去,喝了一口又推回來,放心了一些。現在的狀態,排斥很正常。她的手撐在地上,不停摸索著什麼,不太在意,注意著路的方向。
樹幹粗糙,背後的衣服不夠厚,靠上去很不舒服。怕又會陷入什麼危險,碰到一塊小石頭,下意識蹭過去,撿到掌心裡。
從感覺到眼前只剩下一片白光開始,時刻都準備著自衛,半夜雖然閉著眼睛,卻一刻都不睡,累得再厲害也讓自己清醒。
因為看不見,又聽不懂語言,所以對什麼都恐懼,耳邊常常出現年輕男孩兒的聲音,然後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聽覺格外靈敏,能覺出她的聲音和別人不一樣,所以對她更戒備。
不讓自己倒下,把能抗過去的難過都藏起來,沒有他在,不知下一步會走到什麼地方,從最初的惶恐不安到冷靜下來,只用了半天時間。
也許眼睛還有希望看見,喝些水保持體力,之後在兜裡積攢著小石子,覺得也許會有幫助。又往樹後摸索,除了草根什麼也沒摸到。
還看不見村民回來,方舟不敢貿然進去問阿訇,和同伴一起坐在離莊非很近的沙地上。日頭狠毒,年輕人抹了抹汗,從口袋裡掏出半塊乾透的饢,掰了一塊給方舟,她沒要,拜拜手,“你吃吧,要不……”
指著莊非,看她臉對著太陽的方向,努力眨眼睛,瘦下去的臉頰顯得很憔悴,有些不忍心,接過饢送了過去。
“吃……吃……”用裝出來的蹩腳英文說了兩個字,把饢塞到她手裡。
身上的影子投在臉上,擋住了強光,注意力轉了過來,把饢放到旁邊的地方,蜷起腿,把臉埋了進去。
方舟退回去,看著清真寺前的小路,沒再說話。
莊非很餓了,可一直靜靜聽著,除了蟲草的聲音,地面傳來某種震動,熟悉的感覺,像是和讓一起在清真寺經歷過的一樣。求救的方式還沒有想好,但是首先要有人。
注意車遠遠的開過來,不是普通的長途車,方舟急忙起身,掩好頭紗喚夥伴起來,架著莊非往清真寺後的土坡走。
眨眼工夫,車開近了,刺耳的剎車聲,躲在牆後也能聽到。
車門撞開,砰的又甩上。
朝綱跟在後面趕了一步,怕他莽撞。看著清真寺破舊的外牆,餘光掃了眼讓的後腰。
表情從陰沉轉為平靜,外套一掀,蓋住了不該暴露的東西,壓低了聲音。
“進去吧。”
不知是查詢的第幾個村子,跟著長途車的路線,一村一村的走。兩天了,還是沒什麼訊息。
趕回耶路撒冷,朝綱已經在飯店等。看過那組照片,一句話沒說,回辦公室開了保險櫃就出發。
角度光線都不太理想,是在晚上拍的,一輛破舊的長途車。車廂裡十幾個人,席地而躺,身邊是行李。角落的人醒著,蜷著身子靠在車廂旁。
下一張鏡頭拉伸,照到巴勒斯坦老人的睡臉,頭枕著破舊的行李捲,手在胸口做成禮拜的樣子,幾根枯瘦的手指糾結在一起。
她的側臉不算清晰,但能認出來。卷卷的頭髮披散在肩上,衣服是傳統的穆斯林女人樣式,只是把頭巾扯下來,一手支著額,另一手抓在草墊的邊緣。跪坐的樣子很萎頓,臉也瘦了。
握著照片的邊緣,手有些抖,刺痛的感覺攪得心裡亂糟糟的,比這更可怕的也看過了,腦子裡清醒得很,可還是很難受。
“在那兒拍的?什麼時候!”
“兩三天前,約旦河西岸的一個村子。”
在整組照片的最後看到一張長途車遠去的影像,顯然是下車後拍的,車牌在夜色裡模糊不清。
剛要問,朝綱遞過來紙條,寫著數字和一行字。
“欠你一次,她回來再還。”說著話,已經轉鑰匙啟動了車子。半夜車從巷子裡猛地竄到街上,巡邏計程車兵停下來,端著槍掃了一眼,看到使館的車牌,又把槍挎到背上,繼續向前巡邏。
怕精力不夠,過哨所直接把使館的應急函件遞過去,換到後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