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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習涼風下愜意地昏昏欲睡。
雖然沒有睡著,但還是無情地坐過了站臺。我發覺站臺名不對頭時,亦已晚矣。下了車,面對陌生的街道,我想哭,可惜體液早就被吐得一乾二淨,哪有多餘的分泌。我靠著被曬的滾燙的站牌打電話給阿達,兄弟,你還知道我從大明路該怎樣坐車回家啊?
“啊?你沒事跑到那幹嘛去。”
“廢話,我肯定是有事才去的。”我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站牌上才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有氣無力道,“喂,你方便麼?要方便的話過來接我行嗎。”
“我暈倒,我現在人在香港,你告訴我我方便還是不方便。你找個交警叔叔問路吧。不說了,韓璃還在等我。”
“喂!”
傳到我耳朵裡的只有嘟嘟聲,我鬱悶地把小靈通塞進兜裡。靠!古人誠不欺我也,關鍵時刻,是個男人就靠不住。
噁心的感覺又湧上,我扶著站牌乾嘔。雖然知道喝完水免不了還得吐,貪得那一絲涼意,我還是又買了瓶冰鎮礦泉水。小靈通響了,阿達追問,有沒有找到公交車?算了,要不你打個的,回頭我給你報銷。這時剛好有公交車來了,17路車,我只覺得這班車看上去極為眼熟,本能促使我跑過去,邊投幣邊對電話講:“不說了,我上17路車了,走了。”
車子沒有空調,夏日炎炎,公交車彷彿置身火爐上的大鐵箱。我坐在靠窗的位上依然覺得空氣是凝滯的。我把礦泉水瓶貼在額頭上當冰袋,唯有慶幸胃裡已經吐無可吐,否則一定會在車上翻江倒海。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我拼命地揉太陽穴掐人中,只盼車子快快地開,我能早點回家。
站名在我耳邊越來越模糊,我努力想辨認出那一個個字音意味的含義,徒勞無功。直到最後一站,司機提醒,我才下車。一看眼前,頓時汗脫,我竟然坐到火車站來了。巨大的沮喪和無力感侵襲而來,我真的很想癱倒在地上,動也不要動。我站在梧桐樹蔭下,抬頭看滿頭的鬱鬱蔥蔥,心頭充斥著茫然和痛苦,一時間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頭痛、肚子痛還是胸口處隱隱作痛。強烈的孤立無援的感覺讓我面對小靈通有股潸然淚下的衝動。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孤單,很孤單。
“筱雅,是你嗎?”阮衡的聲音宛如天籟在身後響起,略帶一點遲疑。
我眼中努力希望它蒸發在空氣中的液體終於凝結成滴,淚水綿延而下。我哭著說,阮衡,我肚子痛,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好難受。
“怎麼了?”他有些驚訝,旋即體貼地拿出紙巾給我擦汗,“你臉色很難看,要不要我陪你去醫院。”
“不要,沒關係。我吃點黃連片就行了。”我抬起頭,哀切地看他,“阮衡,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該怎麼辦?”
“傻姑娘,病昏頭了吧。”他微微笑著拍我的頭,輕聲道,“別怕,我帶你回家。”
他帶我過馬路乘公交車,有車輛駛過的時候,他扯住了我的衣袖。神差鬼使間,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掌心有薄薄的繭子,觸著我的手很舒服。他的手微涼,帶著晨風的沁然。
“你的手很冰,真的不要去看醫生嗎?”他的手在最初的輕微地退縮後就安靜地任由我抓著,直到過了馬路也沒有鬆開。原諒我的自私和貪婪,在這一瞬間,我忘了葉子,忘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男友。我只知道,他是我愛的男子,我想讓他牽著我一直往下走。
“沒事,吃完藥就好了。”
上了公交車,人很擠,他還是努力用手為我撐出了小小的一片天地。我感激這沙丁魚罐頭般的的公交,讓我得以靠他這麼近。他額上有亮晶晶的汗珠,他是眼睛依舊明亮如星辰,他的嘴唇還是那般粉紅潤澤,他混雜了汗水的體味鑽進我鼻子,好聞的讓我彷彿馳騁在浩瀚無邊的草原上。我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努力用鼻子記憶屬於他的氣息。不管他是誰的誰,不管他將會走向何方,不管從今往後陪伴在他身邊的人究竟是誰;起碼在這一刻他是屬於我的,他在為我阻隔洶湧的人群。
“走吧,你要吃的是什麼藥?”他領我進了藥店。
我連忙擺手,我家有藥,我回去再吃。
“黃連片是不是?”他從架子上拿下一盒,回頭看我,微笑,“我得親眼看見你吃下才放心。”
我的心像被一隻大手給遮住,我眼睜睜地看他結賬,出了藥店又為我買了瓶礦泉水。我沒有跟他搶著付賬,我的心頭開著朵陰暗妖嬈的曼陀羅,明明知道有毒,卻還是沉溺其中,莫名的喜悅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