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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冉站在樹蔭下,臉上似是斑駁著道道傷痕,她看我許久,兇惡的說:“你要是敢不接我電話,無論你家住哪,我都會衝過去掐死你。”
我笑。
擦肩而過時我聽到她哽咽的聲音,她說老杜,沒想到,你是第一個離開我的。
我咬咬牙,裝作沒聽見,一步一步,緩緩離開。
我們真的,沒有過多時間悲傷。接下來的考驗,兇猛浩瀚,不得不全力以赴。
我以為這就是極限。可上帝到底不喜歡我。
那天陽光普照,若陽春白雪一點,應該說我從流散的光芒中看出一絲不詳的陰霾。
而我確實沒有看到。所以那場災難一般的打擊險些讓我崩潰。
回到家時竟看到爸爸,我意外,前幾天他說要去上海陪爺爺。
我說爸,你怎麼回來了?
他轉過身。
不惑之年的男人,永遠堅強,永遠驕傲,再大的挫折他也沒彎過腰,而那一瞬,我卻看到他佈滿血絲的雙眼,大顆大顆的眼淚流下。
我忽然想起爺爺的話,悠遠低沉的嗓音依稀劃過,杜家的孩子,從來不會認輸。
些許涼意纏繞,蔓藤一般,我定定神,輕聲問,爸?出什麼事了?
他看著我,孩童一般,放肆的哭。
他說,小凡,爺爺去世了。
八)
那是我第一次接觸死亡,它像一個神秘莫測的陷阱,我覺得自己掉下去,一直飄蕩,到不了底,活生生的空洞了靈魂。
生命竟真的如此脆弱。而我連見他最後一面的權利都被忙碌剝奪。
我的爺爺。我的,爺爺。
我一直追逐,試圖超越的人。我一直尊敬,好奇不休的人。
他就這麼幹脆的離開我,悄無聲息。
我去上海,再沒有一個人在機場苦苦等待。
回到舊宅,一切如昔,棋盤上還演繹著上次我和他的戰役。
我的手輕輕滑過棋子,一枚枚,一寸寸,小心翼翼的擦掉邊角的灰塵,眼淚就那麼流了出來。
時間真是可怕,幼時溫暖的懷抱,逐漸變成成長中嚴厲的眼神。但我知道,每次離開這裡時,身後的老人都會站在門口久久守望。
爸爸說,爺爺是先天性心臟病。
我終於明白,他會放棄戀人,不是因為家中逼迫,生活離索,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也許明日,也許明年,也許十年。
而他最終能在幾十年後的今天去回憶往事,正是一種懲罰,對當年的怯懦。
我抬起頭,看著小樓的二層,像是很久以前那個仰望的角度。
那個美麗的夜晚,那個老人對我說,小凡,前路茫茫,一切隨緣。
我放下最後的棋子,安靜離開。
爺爺,你輸了。
上海斑駁古舊的街道,很容易出現幻覺,我晃了晃身影,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人。
洛冉抱著行李,看著我,風塵僕僕。
她說,老杜,這個地方真難找。
我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就笑,你哭的樣子真難看。
老杜,你若站不起來,我願意扶你。相信我。
畢業聚會,或許是最後相處的機會。
把酒言歡,縱情高歌,一笑抿恩仇,高中或落榜,皆醉死在這一方天地。
洛冉終是被一幫同學灌醉,醉眼朦朧,她說真好,老杜,真好,我們又在一所學校。
我不發一語,當初我拿過她的志願表,照抄不誤。
我想她並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我媽說有種女生天生就是讓人疼的,她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哪怕是內疚,都會讓你痛的生不如死。
有人坐在我身邊,竟是許久未見的蘇林霖,據說她正在拍一部宣傳片,她爸爸是廣告界龍頭,前路早就鋪陳好,只容她對鏡頭淺笑便一切圓滿。
“杜凡,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林霖,你變的更漂亮。”
她淺淺的笑,可惜我的城早就被人傾了。
她說:“杜凡,我終於知道你喜歡的是誰。”
我仍舊沉默。
直到聚會結束,她離開,留下一句“若是她,我輸得心甘情願。好好珍惜她。”
我覺得身心俱疲,從好久好久好久以前我就想這麼做,可我連爭取這個機會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