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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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為我蓋上的。
這女人一身喜慶的打扮,從天沒亮為我上妝打扮開始,她的眼淚便一直處於盪漾狀態,極度盪漾,卻神奇的始終沒有落下來。瞧,這會兒都已經快日上三竿了,喜婆都催了三五遍了,她仍然拿著紅通通的喜帕,睜著那對大大的盈盈淚眼,對著我盪漾。實為我輩楷模!
她欲語還休,欲語又休,欲語再休,等得我睜著無神的眼睛神遊三界時,才聽到她哽咽著說:“好薇薇,孃親知道你還在惱孃親的不是,不過,你終是念著咱孃兒倆的好,喝了那蓮子羹……孃親,孃親很開心……薇薇莫擔心,那徐清之是重情重義之人,娶了我家薇薇便一定會對薇薇好,等薇薇愛上他時,薇薇一定會成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孃親不會害你!絕對不會!”
我喝了蓮子羹?!嘿,我一晚上沒回蘇姬閣,早上一出現便被幫子女人圍著折騰,那有什麼功夫管她的蓮子羹!可能又是我的那小丫頭冒冒幫我頂的槓吧。
想到蓮子羹,我稍稍走神了兩秒。
她最拿手就是蓮子羹,自從跟了父親,她最愛做的便是蓮子羹,父親最愛吃的也是蓮子羹。但我只吃過一次。那味道之寡淡,讓我終身難忘!從此之後,我對蓮子羹深惡痛絕。十歲前是冒冒幫我吃,十歲以後,是雷子淵和冒冒一起幫我吃。
但在父親的利誘之下,對於這點,我一直隱瞞著她。不要指望一個幾歲的小娃娃有多會撒謊。她之所以不知道,只是緣於她內心深處的某種視而不見,和父親對她無所不在的保護。
我只走神了兩秒,這實在很難得。主要還是因為這女人說話時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堅定到讓我感到莫名其妙。好像我一定會愛上徐清之一樣。
這真的很可笑。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她竟然有算透來事的本事!
就在此時,我的眼前變得一片血紅。她終於為我蓋上了喜帕。
在她的攙扶下,我走出蘇姬閣,來到廳堂,爺爺高坐主位。我要在這裡對著爺爺和雙親以及新郎的到場親人行了大禮之後,再跟新郎飛回九蓮宗,那裡還有一場婚禮在等著我。
與身旁那位陌生的新郎一起在爺爺面前站定,我一把扯下喜帕,引得眾人吸氣連連,驚呼不斷。把喜帕遞到爺爺手裡,我俏盈盈地說:“還是爺爺為孫兒蓋上吧。”
老爺子活了幾百年了,有百年的養氣功夫,新娘自掀喜帕這點小場面,完全不在話下,這會兒從面上來說,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一點吃驚或者生氣的情緒。連道了兩聲“好”,就要給我蓋上喜帕,我微一抬手,淡定地笑,“在此之前,孫兒要問爺爺一件事,還要求爺爺一件事。”
“什麼事?蘇蘇只管說。”
“昨兒晚上,爺爺有幾成把握算定蘇蘇一定會偷聽您老演的那出戏?”
沒錯!那就是一齣戲!連那對極品夫妻也被算計在內的戲!但戲假情真。他捨不得我,是真;他痛恨父親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亦是真,但他還是希望我嫁過去。
“……八成。”
跟我想的一樣,果然被爺爺算計了呢。深知我心性的爺爺,不會對我撒謊,不會給我落跑的藉口。而真話和道理,再難受我也還是會尊重。
我這性格還真是造孽啊。明知道爺爺一定對我說真話,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難受呢。
本想給他一個笑臉,可卻怎麼也笑不出,我不再勉強自己,說第二件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爺爺,讓我改名叫徐薇吧,從此長樂谷就沒有蘇姬這個人了。”
這是我唯一的堅持。蘇姬,只屬於我自己。明年的今天,便是我蘇姬的忌日。
我這個無理的要求讓在場的賓客一陣轟然。
爺爺卻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嘆息一聲,遂了我願。
我淺淺一笑:“那麼,爺爺,在您為孫兒蓋上喜帕前,再叫一聲蘇蘇吧。”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爺爺,你知道的,不是我不想跑,是你讓我不要跑的。所以,由你來結束這一切吧。
我的意思爺爺再明白不過。
這世上只有兩個人可以叫我蘇蘇。一個是爺爺;另一個人,他叫雷子淵。
而第一個叫我蘇蘇的人,我唯一認同的叫我蘇蘇的人,只有雷子淵。爺爺,他是一個萬年修成的厚皮精。
從自掀喜帕,到爺爺為我重新蓋上喜帕,我至始至終都不曾看一眼身旁那個陌生的新郎。
八月十六的這天,我拜了兩次天地。一次在長樂谷,那是在上午。一次在九蓮宗,那是在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