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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暗,一顆星子也沒有,明天一定又是陰天。
“這麼大風,不待放起就會燒著的。”他的視線不知是落在哪片幽黑後邊,淡道。
蘇錦涼像是沒有聽見,仍就固執地糊著紙,風太大,一下沒抓穩,大片的白紙就被風颳得飄走了,盪出白玉臺,卷向未知的遠方,似一具無依的孤魂。
而她今夜像是格外的固執,總是不肯停手上的活。
“風會靜的,等等吧。”顧臨予轉過頭,白玉桌上獨一的燭臺半烘著他的臉。
她終於停下來,就地抱膝坐著,不看他,也沒有半分想說話的意思,神色模糊。
檀放一個人像只嘰喳的小鳥,不停地念叨,無非也就是些瑣碎事,師傅今天又鬧了什麼笑話,後山上的白千芷開了,再或者就是錦涼妹妹那個《天空之城》實在是太感人了,什麼時候再拿給她瞧瞧。
往常最鬧騰的她卻是無比的安靜,一句話也沒有。
過了一個時辰,風終於漸漸平了。
蘇錦涼把天燈一個個地拿過來,挨個寫。
祝陸翌凡出院快樂。
祝陸大俠尋得佳偶,早日成親,請我吃飯。
希望上帝給陸翌凡換顆好使些的腦袋。
……
之類云云,一干沒有營養的話,多得能將陸翌凡祖墳上的晦氣都掃完。
還剩下最後一個,蘇錦涼抓起它端放在桌上,漫不經心地想:該寫些什麼好呢……
她無意識地將燈轉了個圈,觸碰它總有脆脆的聲音,一捅就破。
她的心裡很空,沒有心思想太多的事。
輾轉,提起筆,寫下“但願人長久。”
鬼使神差來的一句話,之後便沒了,不知道再寫些什麼。
檀放抱著一個壓低著頭賣力地寫,上邊密密麻麻寫了好多,什麼望明天師傅能恩准我下山玩玩,望玲瓏能生小玲瓏,望頭髮還能再長長,之類之類。
蘇錦涼也想學著囉嗦一點東西,饒有興致地想了許多以前和夏之討論的事情,最後還是收了筆,徑自將天燈抱了起來。
此時的她倒是一點也不怕顧臨予會說她字醜,大大方方地蹲下來點了火。
搖曳的火光突然映亮了那五個字,不算太醜,但很單薄,輕輕地描在上邊,像一個許得不太用力的願。
他看見了,認真地瞧著,似是要看進心裡去,卻也沒有說話。
檀放已經站了起來,將她貪心的滿版願望都放掉了。
飄起來,升至空中,緩緩地遠離。
天上的耶穌看到檀放這一長串很雞婆的問題,還有那一大堆關於單身漢陸翌凡的種種求助,肯定會被煩死。
待放出去了,檀放才“呀”了一句,寫得太多太重了,飛不起來就糟了。
果然檀放的天燈只騰了一會,便再不升空,緩緩沉下去,形單影隻。
檀放慘兮兮地撅嘴:就知道想下山是沒指望的,害得玲瓏也陪著倒黴當剩女。
蘇錦涼抱著手裡的天燈,她的願望很少,就這一個而已。
她又舉在手裡,認真看了一會,托起來放了。
平平穩穩地升起來,飄出去,沒有懸念。
突然起的風,將火吹得東搖西晃,急急向一邊紙壁吹過去,忽明忽暗。
遠處已經被掀翻了幾個,燃燒著迅速墜下去了,比隕落的流星還耀眼。
估計是某個祝陸翌凡嫁入豪門的宏願被毀於一旦了。
蘇錦涼整個心都懸在那顆單薄的紙燈上,生怕它出了一丁點的意外。
只不過是一個迷信的東西,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樣在意。
風吹了一瞬,片刻又靜了,搖曳著回覆了燭心沉穩的燃燒。
升高,再升高。
天上沒有月亮和星星,這些被放飛的希冀點亮了嫋雲頂的夜空。
三個人都仰頭看著,那亮光照得他們有些不真切。
山上的夜晚總還是有點涼,就算快是入夏。
蘇錦涼張了張嘴,輕得透明般的聲音就淌了出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她唱得很輕,很淡,音才出口便止了,留著一截餘韻斷在空氣裡,有些音節甚至暗啞得沒有聲音。
不似往常唱得婉轉,每一句都要飽滿到感情最大的延伸。
她只是仰著頭淡淡地唱,望著那盞燈,好似不在唱。
昏黃